香炉里的香只剩下一个指节了。
唐潜远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以这种方式实现躺赢的梦想,他惊魂未定地在原地愣了片刻,转头扒着青石板的缝,衝谢逢秋慷慨激昂地喊:“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我爱你,爱死你了!”
谢逢秋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要是听清了,可能会想折回去把人揍一顿,他仗着自己活蹦乱跳,将几个落在后头的位置危险的学子团成团往上扔,然后又提溜了两个虚脱的动弹不了的,一手一个小朋友,大步往石阶上跨。
记录的学长兼职监考,但他在这个职位上奉献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场景,绝望坡的绝望之气好像一瞬间被衝散光了,这些人仿佛看到了希望,没力气的也有了力气,士气大振地往终点爬。
最后谢逢秋Jing疲力尽地坐在终点线前,手里的那根铁棍再度成了生命之棍,他攥着另一头,指点江山——
“手抓稳,听我的口令,一二……三!”
石阶上极度混乱,以谢逢秋手里那根铁棍为开始,一个一个串签似的拉成了长长一条。
“你用力啊,动一动,不能只有我使劲啊……”
“抓我脚,别抓我腰,我怕痒!”
“谁扒我裤子?!”
学长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没办法判违规,可这场面怎么看也不正常。
香炉里最后一点香灰落下,群山云雾之中传来厚重的钟声。
这群人死尸一样瘫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前来接应的导师御剑飘然落下,见着这声势浩大的“尸群”,难得有几分惊讶:“今年过关的人这么多?”
学长一脸便秘,想诉苦却无从说起。
所幸导师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关注,很快,从另一侧的山林小径中走来穿着整齐划一弟子服的人,他们缓带轻飘,足履轻盈,显然都是有功法在身的,其中一人走上前来,与导师说了几句,谢逢秋分心听了几句,大概是什么“准备好了”,“明日开始”之类的。
导师点点头,转而朝他们道:“这几位是你们的学长,短期内负责你们的生活起居,你们有什么疑问或不便,都可以跟他们说,书院有专门为你们收拾的客舍,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便是第三轮终试,望诸位学子将心态放平,争取成为最后的优胜。”
此话一出,哀声一片,周遭一片怨声载道,谢逢秋手里攥着铁剑的剑柄,指尖触到剑身与剑鞘契合的地方,忽然想到:
这剑,好像拔不出来啊。
少年:选不上就回家种田
过关的学子们分批随着学长离开,临走时那位敷衍兄执着谢逢秋的手依依惜别,“哥,我真的太感动了,你拯救了我的灵魂,下半辈子,无论多远,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唐潜远万死莫辞……”
谢逢秋要歪不歪地靠在十六身上,他消耗太大,两条腿灌铅似的,隻觉得这个叫什么唐苍蝇的烦的很,半掀着眼皮摆了摆手,敷衍道:“哪里哪里,我只是为社会的发展贡献了微不足道的一份力。”
他们是最后一批走的,十来人彼此搀扶着,气息奄奄地跟着蓝白校服的学长鱼贯离开。
邀月书院坐落于群山云雾间,风景秀丽,屋舍俨然,极目远望,只见青山妩媚,他山云雾如烟似纱,笼着一点轻灵的天色,当真宛若人间仙境。
谢十六这时才有了一点踏上修仙路的实感,他目不暇接地张望着四周的景致,身旁经过的树干刻着古朴的符文,他不住地扫量着,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哥,你看,这可太厉害了,这符文我下辈子才刻得出来,我们以后真的要住在这种地方?这不是做梦吧?”
谢逢秋懒懒散散地拖着脚步,闻言二话不说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嘶——哥你干嘛?!”
“不是说做梦吗?”谢逢秋说道:“疼吗?疼就不是做梦。”
谢十六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又想什么,忧心忡忡起来,“哥,明天还有一关呢,咱们真的能顺利通过吗?”
谢逢秋没什么感觉地说道:“能过就过,过不了就回家种田呗。”
谢十六扭头看了看周遭灵蕴天华的景物,诚实道:“哥,我不想种田。”
谢逢秋:“……”
被廉丹哄骗着在那张入学通知上摁手印的时候,他真的对修仙没有多大概念,哪怕那老头将他的天赋说得再天花乱坠,他也觉得兴味索然。
谢逢秋含糊道:“再说吧。”
山林小径修得齐整平缓,约莫是考虑到他们身心俱疲的情况,学长也有刻意将步履放缓之嫌,穿梭过几个令人咂舌的Jing致亭廊,远远望到另一拨人翩然而至,两厢前行的方向正好相反,在一岔口正面遭遇,对方为首的,竟是两名气质高洁的女修。
这一群在灰尘中滚了半晌糙汉子,这时才知道,原来男女学子的考场竟是分开的。
这群刚刚还四肢不勤呼天喊地的“死人”们,此刻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眨眼间就将自己拾掇得衣冠楚楚,连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