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程衍的身影不见了,谢逢秋才停下来歇口气,他靠在边上的一块大石旁,手里杵着那根铁棍,说道:“……他要是爱我那才可怕呢。”
他的状态没程衍想象中那么好,放大疲惫的符篆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谢逢秋后背一层闷汗,大腿肌rou也开始酸痛起来,他拄着铁棍,敲打了几下腿骨,轻声道:“十六,等会儿要是爬不动了,就跟我说,秋哥背你。”
谢十六正瘫坐在地上,借着大石的Yin影乘会儿凉,闻言转过头来,挠着后脖颈,“秋哥,不……我要是入不了院,就算了吧,廉丹爷爷也说了,我确实没什么天赋……你进去就好了,我逢年过节还能来看看你……”
“放屁吧你就。”谢逢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是谁跟翠姨说,学了法术回去就带她上天?一天天跟廉丹说想练御剑术的不是你?行了,我是你哥,我说了算,我还就不信,老子征服不了一破台阶!”
他拄着剑从大石上站起来,谢十六踟蹰着站起来,期期艾艾地纠正道:“哥,你不能这么称呼廉丹爷爷,这不尊重。”
谢逢秋:“你以为你要他爷爷他就很高兴吗?”
谢十六:“……为什么不呢?”
“用点智慧,好好想想……啧,这破剑怎么那么重,得找个地方扔了……”
“哥,别。我总觉得这剑非同凡响,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重吗?”
“……不是,哥,要不你试试用爱感化它?”
“滚犊子。”
一直到终点就在眼前,谢逢秋都没能在谢十六的注视下把这把破剑扔掉。
每当他想动手的时候,十六同学就会用真挚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哥,这是钱买的,钱呐。”
谢逢秋给这一句话说得没脾气,只能带着这根天大的累赘一直走到了最后。
终点若隐若现地隐在云端,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大约还有一百级的样子,谢逢秋默默在心里盘算了下时间……应该是不多了。
他的进度不算最快,在他赶到之前,这里已经有近二十人在克服最后的难关,如传闻所言,千层石阶的最后百层,是绝望中的绝望,到了这里,基本上两条腿都已经废了,少数战士能继续支撑着直立行走,更多的只能匍匐在地,像某种爬行动物一样,用手撑地一级一级地往上挪。
从古至今,学习对少年人来说,从来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邀月学院文武兼修,除了术法修习之外,也会有日常的讲文注释,枯燥且乏味,每届来此求学的学子,只有极少数是为了强大自身自愿入学,更多的只是碍于家族各方的压力,大势所趋。
于是便出现了以下言论——
“垃圾学院,毁我青春,伤我自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早知道邀月书院这么变态,我就不该听我娘的话……”
“我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来这里念书!”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对过去的自己说五个字……你清醒一点!”
学子们涕泪横流,念念有词,以往人模人样的少爷们,现在痛心疾首地在地上挪着,时不时还跟身旁的战友一起加油鼓劲……场面壮观得几乎有些微妙。
谢逢秋忍不住咂舌。
谢十六也是这趴在地上的一员,他眼冒金星地摆手:“哥,我不行了,我真的走不下去了,请你带着我的信念继续走下去吧……”
谢逢秋:“刚刚说死也不放弃的人是谁?”
谢十六:“我正在为我之前的不懂事付出代价。”
谢逢秋作势要扔剑。
“诶诶诶——别扔别扔!”谢十六诈尸般从地上弹起来,抱上谢逢秋的大腿,“哥,你扔我,别扔它!你相信我,它肯定值钱的!命根子……命根子啊!”
谢逢秋伸手,想揪他的领子,可他看着生龙活虎,实则也是强弩之末,隻好拿谢十六的命根子另一端戳了戳他,“起来,没时间了。”
说完便有气无力地靠上边上的树干,眼前一阵群魔乱舞幻影迷踪,后背早已被汗水shi透,鼻息间满满的血腥气,好半晌,他狠狠地咬了咬下槽牙,“……今天,不是这石阶死,就是我亡!”
他撑着剑,再度缓缓站直了身体。
少年:拔不出来的剑
相较于这里其他人而言,他的状态真的好太多了,至少两条腿还能用。一位趴在地上一声衣裳滚得灰不溜秋的兄弟眼睁睁看着一双大长腿从自己面前跨过,忍不住抬头讚叹:“朋友,你可太厉害了!”
谢逢秋两腿打颤,还不忘装大尾巴狼:“……过奖过奖,坚持就是胜利。”
他从那躺得歪不横楞的哥们旁边绕过,然后在他的注视下顺着石阶的梯度躺下,手里的铁棍向下伸出。
哥们还没明白他在干嘛,就看到铁棍的末端抓上了一隻手。
谢十六气息奄奄:“哥,你别管我,你走吧,我的修仙之路就终止于此了……”
谢逢秋:“你的动作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