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浑身上下,哪里跟靠谱二字沾点边?
俩人又插科打诨了几句,艰难达成了共识——汝嫣隽先去摸开机关,然后等暗道打开之后,以光的速度衝回来带上他的秋哥,背上这个铁棍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外面华胥憬跟抠脚姑娘还在打,黑影憧憧遮天蔽日,跟墨水一样蔓延得到处都是,谢逢秋杵在安全屋内,慈善祥和地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小隽,一路保重。”
汝嫣隽:“……”
他顶着重重压力迈出了珍而重之的第一步,借着各种牛鬼蛇神模样的黑影隐藏踪迹,一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摸索到了池塘边上,好几次差点被这些气势汹汹的黑影当成华胥憬误削了,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对着满池子清澈见底的水犯了难。
怎么上去?他不会飞啊。
汝嫣隽这边挣扎犹豫的时候,华胥那边的战场正式白热化。
起因是华胥说了一句话,这人没谢逢秋那么嘴碎,但偶尔冒出二三字句,也是字字戳心,专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他打到一半忽然盯着人家姑娘扭曲的脸蛋瞧,瞧着瞧着,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是死了吗?”
好嘛,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抠脚姑娘安静了刹那,发疯似的地挥舞起大铁锤,先前只是火冒三丈,现在已经状若癫狂了,华胥憬只有一把匕首,也不敢硬抗,轻飘飘地闪避着她的攻击,所向披靡的少将军罕见地有一点点狼狈。
这时,汝嫣已经涉水摸到了凉亭底下,正垫着脚抠索机关,靠攥着凉亭边缘的一点力道维持着平衡,整个人像狂风骤雨中的一根细面条。谢逢秋远远地看着,正担心他会不会被拦腰折断之际,细面条忽然回了头,惊喜地用口型告诉他:找到了。
不知他动了哪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凉亭左侧荒草丛生的假山边上,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道暗门。
这动静轻巧,抠脚姑娘和华胥憬又打得火热,几乎没引起任何注意,汝嫣隽从水里爬上来,连鞋都顾不上穿,提着皂靴喜上眉梢地奔回小黑屋,“秋哥!开了!真有暗门!”
“做得好。”谢逢秋先是由衷地夸讚了一波,而后朝他慈祥地笑笑,询问道:“那我们现在走吧?”
说是询问,可他的眼神分明在告诉他,他并没有第二个选择,汝嫣隽沉默地穿起鞋子,视死如归地俯下了身。
“别蹲,我没办法自己上去。”谢逢秋二八五万似的指挥,“你过来,扶我一把——对,就这样,好的,我们可以出发了。”
汝嫣隽觉得自己背了一个千斤重的秤砣。
他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前进着,浑似下一秒就要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重担本人还没点自觉,不着四六的嘴就没一刻消停过,“小隽,小心后面,那黑影跟着我们。你走快点,男子汉没有什么是不行的——看路看路,前面挡路的是什么东西?等等……千万别打草惊蛇,咱们给他来个完美的腾跃……漂亮!就是这样!”
汝嫣隽涨得脸红脖子粗,拚尽全力从那条横亘的黑影之上跳了过去,落地之时脚下一软,差点兜头摔个狗吃屎,好不容易颤颤巍巍抖直了两条腿,谢逢秋“啧啧”叹道:“小隽,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
“……”汝嫣隽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他跟着两位大名鼎鼎的两界强者,就应该踏踏实实做个端茶倒水伺候周到的小弟,可这两天两位老大的形象在他面前逐渐破灭,他终于明白了,他们不仅是没有架子,脑子这种好东西也不经常有,此刻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温良俭恭让了,声嘶力竭地爆发出来:“你给我闭嘴!”
谢逢秋被他突如其来的叛逆吓了一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斟酌着道:“小隽,忠言逆耳利于行——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咱们换个话题,那个……你刚刚说信了墓志铭的鬼话,什么意思?”
这王八蛋肩不能动手不能弹,小嘴叭叭叭片刻不停歇,该听的话却一句没落下,汝嫣隽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一句话给他撅了回去:“不信谣!不传谣!”
“……”
强悍如谢逢秋,也总算有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一刻钟后,汝嫣隽在暗道门口把谢王八蛋放下,兜豆子似的把墓志铭上的谣言说了出来。
“……”谢逢秋说道:“你不是说不信谣不传谣吗?”
汝嫣隽摇头:“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的三观被击碎。”
谢逢秋皮笑rou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真心实意地道:“小隽,你越来越有我的风骨了。”
“过奖。”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近墨者黑。”
华胥与抠脚姑娘的主战场仍旧打得如火如荼,谢逢秋口口声声说少将军不用我们管,却还是逮着间隙扯开嗓子吼了一句:“华胥憬,撤!”
这声叫唤不仅吸引了华胥憬的目光,还带来了抠脚姑娘的眼神,后者看着两人身后那条黑漆漆的暗道,竟有一瞬间的茫然和不知所措,好像并不知道它的存在般,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华胥憬抓住了空子,干净利落地给了人姑娘一脚,将人踹了个趔趄兜头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