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却不见有人出来,想来华胥憬是在出门的地方被下面的人拦住了,汝嫣舒也跟了下去,不过片刻,不知道她洗了什么脑,竟然把人骗回来了。
谢逢秋略微讶异地看着他。
华胥憬牢牢霸占了门口的一亩三分地,誓死不肯跨半步进屋,浑身上下每一根头髮丝都表达着不情愿,他也不看谢逢秋,直接衝汝嫣舒道:“几个意思?”
华胥家年轻的少将军,此刻脸黑如锅底,美颜盛世也中和不了浑身的低气压,他手把着剑,拇指已经隐隐落到了剑柄上。
平白无故被摆了一道,他的堪神已经饥渴难耐了。
谢逢秋看着他的剑,又从剑落回到那张眉目含情的脸上。
很熟悉,又带着点陌生,毕竟已经好多年没碰过面了,加上双方都有意避开,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除了一些推托不了的大场合,两人十二年来私底下从未独处过,剑倒是老样子,人却比以前稳重了许多,秀美的眉眼间糅杂了股说不出的冷,倒把那绝顶的好颜色生生压下去两分。
华胥生的好看,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是那种出门一招手就能骗到一个小姑娘的好看,两界这些年弄了个青年才俊榜,这个武夫硬生生凭着一张脸霸占榜首,把那些琴棋书画、才艺加身的雅士通通压了下去,即使天生冷脸,不解风情,也有万千少女趋之若鹜,谢逢秋把那隻梨花从嘴里取出来,跟华胥憬比了比,“哟,美人比花,倒不知孰更娇艳啊?”
这话一出,华胥憬的脸又黑了三个度。
这两人果然是天生的对头,一开口就能稳稳踩中对方的雷点,华胥憬最烦别人说他长得好看,这就跟说个大男人娘是一样的道理,能瞬间拉满仇恨值。
他冷冷一扫,刚要开口,谢逢秋已经毫不犹豫地从窗口跳下去了。
跟这个人共处一室,一刻钟已是极限,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窒息!
汝嫣舒:“……”
她静静围观了这场不见硝烟的对峙,谢逢秋走后,又冷静地捡起帕子,继续擦琴,一边擦一边简要叙述了一遍事情的原委。
“我?跟他?”
华胥憬听完,没多说什么,只是冷淡地吐了三个没什么情绪的字,低气压却铺面而来。
汝嫣舒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面不改色:“任务特殊,谢逢秋是唯一能感应魔骨的人,他必须去,人族这边必然也得派人……”
顿了顿,她说:“你放心让别人跟着他吗?”
华胥憬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两层的小筑,谢逢秋跳下来头髮丝都没乱,闲来无事在院子里闲逛,等着汝嫣舒宣布换人或者这件事不了了之,他如意算盘打得好,他看不上华胥,对方也看不上他,就算他同意了,华胥那关也过不去,总之不可能是现在这么个安排,可他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明日出发的消息。
谢逢秋:“……”
他看着华胥憬,对方却不看他,远远地站着,中间像是隔着一条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他胸闷不已,“Cao”了一声,转身走了。
谢逢秋欠汝嫣舒一条命,这个人情拖了十二年之久,现在要用,他没法拒绝。华胥憬又没有异议,这件事就算拍板定论了。
翌日,天蒙蒙亮,汝嫣舒就派人把他们从被窝里刨了出来。
谢逢秋昨日消化了一晚上要与华胥憬同行之事,临近天亮才将将睡去,此刻心情欠佳,看人就格外的不爽,盯着对门一样面色不虞的华胥憬,口不吐人言:“哟,朋友,早上好啊。”
这句话经由谢逢秋嘴里说出来,华胥憬就好不了。他抬眼烦躁地扫他一眼,“……做个人不好吗?”
汝嫣舒站在楼道里,身后站着二三侍从,她斜抱着那把昨天起就没撒手的焦尾古琴,目光在两人间转了转,然后选择了比较靠谱的华胥憬,一把塞他怀里。
“……路费,自己去当。”
华胥憬昨日睡得晚,此刻还没醒神,愣愣地抱着琴一动不动,谢逢秋盯着看了两眼,忽然跳了起来,“我靠!汝嫣舒你不是吧,抠成这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被他指责的人充耳不闻,脚步飞快,一下就不见了影子。
华胥憬这时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指了指琴,问:“这个?路费?”
事情的展开过于不可思议,他甚至忘了他跟谢逢秋还处在“不能好好说话”的局面,下意识盯上了身旁唯一一个大活人,重复确认了一遍。
所幸谢逢秋也没察觉到不妥,他盯着那把琴,嘴角抽搐地点了点头。
华胥憬:“……”
早就听说汝嫣家穷,万万没有料到,能穷到这种地步。
“你出门的时候,身上带银钱了没?”转了两圈,谢逢秋烦躁地抓了抓头髮,问。
华胥憬把琴放下,在身上摸了一通,诚实地摇头:“没有。”
他又把琴抱起来,问:“你呢?”
谢逢秋:“我带了个鬼,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