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恩恩把手机收回去,说:“你是餐厅放着舒缓的音乐, 金橘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九点三十分。阮恩恩说自己叫了梁世京,金橘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 她一个喝醉的人, 中途连手机都没有拿起来过,可是万一她要是真的叫了呢, 金橘又想,自己是要乖乖等在这里,还是发个信息问一下, 但是问又要问什么呢, 问他来没来?还是问他还有多久来?金橘不知道。她的微信静如止水,上次的不欢而散就在昨天, 梁世京说不想谈了, 现在他们就可以分手,但金橘知道自己现在并不想分开,而且上次的事情,确实是她做得伤人, 梁世京那样心高气傲的人,会生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金淑霞后来再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更别说打电话, 母亲在听到自己那句话后的反应, 让金橘意识到自己的那句安抚有多么的多余, 她的母亲用这套流程,从小到大骗了自己那么多次, 可次次自己都会心软。她那偏执的亲生母亲, 每次向自己挥下的利刃, 都被自己稳稳接下, 直到这一次,利刃被自己夺到了手里,而自己不过只是把利刃举了起来,母亲就选择转身离去,连点迟疑都没有。所以金橘那颗总狠不下来的心,这次终于变得毫不犹豫,她把金淑霞的联系方式,像陈胜年的那样,全都拉进了黑名单里。她想或许自己早就知道了该怎么做。餐厅的顾客陆陆续续有人离座,梁世京还没有音信,金橘起身去买单,被告知单已经被之前的那位女士买过了,她走出餐厅,站在街边,突然茫然,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空荡感。手机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五分,金橘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猜测可能就是阮恩恩喝醉了的胡话,她把导航软件打开,开始查询回学校的路线。地图显示距离有些远,因为这家餐厅离店里就有些距离,再加上店和学校在同一个方向,所以就算是最近的地铁站,最少也要花费一个小时,还要转乘,金橘往地图后面翻,想看看公交,结果一看,最后一班公交已经收了班。金橘无奈,一边回白银银问她什么时候回宿舍的消息,一边点开打车软件,看着账单估算界面的三位数打车费,金橘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关键是就算这样,周末的晚上,前面显示还有十几位排队的人数。金橘加快步伐往地铁站走,准备到换乘站再下来打车,走到一半的时候,一辆迎面驶来的车,突然“嘀嘀”按了两声喇叭,金橘一心在赶路,连头都没偏动一下。但车子驶到她身边停了下来。喇叭又“嘀”了一声。金橘这才脚步停顿,盯着那辆黑色的车看了两秒,霎时心脏猛然一缩,车子很像梁世京前两天刚换的那辆,她踌躇走近,看见车窗被逐渐摇下,梁世京坐在驾驶座,正侧头瞧着自己。原来阮恩恩说的真的不是醉话。
金橘僵在那,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先打声招呼比较好,但梁世京却表现得没有那么耐心,只淡淡说了一句:“上车。”车后已经有别的车按了喇叭在催促,金橘来不及思考,拉开副驾车门上了车,瞥见梁世京的视线在她身扫了一下。“安全带。”他说,打着方向盘,车头掉了方向。金橘想到昨天,说哦,抿嘴默默把安全带拉上。“回学校?”梁世京又问,目光直视前方路况。金橘点点头,忽然想起来梁世京可能没看自己,又出声说了声嗯。前方绿灯变红灯,车子缓缓停下,车内安安静静,金橘坐在副驾正襟危坐,搁在腿上的双手,无意识绞着手指,纠结要不要现在和梁世京好好解释昨天的事。红灯变绿,车流往前缓慢挪动,然后绿灯很快再次变红,刚启动的车复又慢慢停下,金橘一鼓作气,但梁世京三个字刚到嘴边,突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后方冲过来一下猛烈的撞击,金橘掩在安全带后的身体也随之往前冲了冲。梁世京低声咒骂了一句:“cao!”相处这么久,金橘第一次听见他骂脏话,转头看他打开车门抬腿下车,赶紧也摘了安全带跟了下去。应该是后车追尾,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梳着地中海,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隔着距离都能闻到一身的酒气,他骂骂咧咧掏出手机拍照,梁世京满脸的不耐烦,打完电话从车里摸出烟,站在路边点燃抽。夜幕漆沉下,街灯散着暗淡的光,他一身黑衣夹着烟,快要隐没夜色里,唯独指尖猩红,衬得这一晚的他挺拔,冰冷,疏离,让金橘想起夏天冰箱里透着寒气的冰霜。然后没过多久,交警速度很快的到了现场,加上很明显的对方酒驾,处理的时候,梁世京全程只言片语,再过一会儿,不知道是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还是什么人来了,梁世京和他交换了钥匙,拉着金橘就上了另外一辆车。他rou眼可见的心情差劲,金橘坐在一旁自责的心骤起,类似你没杀伯仁,但伯仁因你而死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想如果不是因为来接自己,梁世京的车也不会遭遇追尾,他也不会一连两次,都因为自己被破坏心情。车子在路上疾速,针落可闻的车内,“来得及吗?”梁世京问。他突然说话,金橘措手不及,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锁屏界面,显示白银银发的好几条询问怎么还没回去,快到门禁的消息,可能是见金橘没回复,还打了几句电话,但金橘因为手机在包里,统统没听见。手机时间显示晚上十点三十一分。门禁时间已经过了。金橘又忍不住无意识抠手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