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充满了包容与纵容,仿佛一汪温暖的泉水,一段柔软的丝绸,轻轻地温柔地裹住了他旧日的伤疤。
沈言金感觉眼眶有点发酸,靠,别是要掉眼泪吧。他眨了眨眼:“我……我们回宿舍再说,行吗?”?
段明月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沈言金不着痕迹地抹了下眼角,衝他笑了笑:“你先回去,我去训练室拿下手机。”
说完抬步离开,背影有些仓惶。
空气中还弥散着淡淡的烟味,段明月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廊的灯光在沈言金身后拉出一条细瘦萧条的长影,风吹云散,月光落下,更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仔细算来,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家世、人脉、财产、地位,每一项都足以拉开天堑的差距。如果不是五年前那场相遇,种种巧合种种外因,他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可就是五年前的相遇,老天给的缘分,他们也还是错过了。
是沈言金。不信命,一步一步,咬着牙铺出一条独木桥,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段明月敛下眼帘,他的手机里,几条发于一小时前的消息静静躺着,已读,还没有回復。
发信人是xxdy。
每次帮段明月做事,都是有额外报酬的,走私帐还不用交税,和谁过不去都不会和钱过不去。xxdy乐意赚这笔外快,加上这一次又事关段家下一位接班人的“后半辈子幸福”,于是查得更加卖力。
只不过信息库太杂,段明月要找的数据又追溯久远,查了这么些天,才终于在一小时前有了着落。
他发过来的聊天记录里,“段明月”语气冷酷,字字见血,刺得另一头的人节节败退,最终落荒而逃。
识趣一点?
难道最不识趣的人,不正是说出这句话的人么?
段明月有点想笑,他不是傻子,一眼便看出了冒充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六年了啊。
这根毒刺也该拔掉了。
而且,要名正言顺地,从明面上把它给拔掉。
他低垂的眼里,划过一抹戾气,不过这抹戾气很快就被平静的漠然取替。沈言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段明月这才抬步走向电梯。
夜深了,但对于电竞行业的网瘾少年少女们而言,还不算晚,一天的训练结束,剩下的时间,直播rank娱乐,自由支配。
而四楼,段明月房间所在的南边向来是最安静的地区。
沈言金拿完手机,在电梯里打了一堆的腹稿,翻来覆去地推翻重来,怎么都觉得不够合适。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揭自己的旧伤疤。
可是一直让人等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隐瞒着,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他硬着头皮拉开了段明月宿舍的门。
房间里隻开了一盏台灯,灯光在灯罩下方,晕染的很柔和。
段明月坐在床边上,他极少有的戴了眼镜,膝盖上放着台笔电,似乎正在处理什么事务。见到沈言金,他合上电脑,摘了眼镜,笑了一下:“过来。”
沈言金慢吞吞地挪了过去,被段明月抓住手腕,往下一带,紧靠着他坐了下来。
“我……”开口,沈言金的声音有些生涩,他顿住,调整了下继续道:“我被发现过性向。”
段明月脸上的表情没有明显的波动,他牵着青年的手,道:“在hg?”
“嗯,被室友发现的,然后、然后全队都知道了。”
“所以他们打假赛,想要逼你下场?”
沈言金一怔,猛地扭头:“你怎么会知道?”
段明月笑了一下,这笑没什么温度,隻让人感觉背后冷得可怕。他不是傻子,听到这里,自然而然就跟此前白大柏所说的“针对”连上了线。
如果当初他早点发现路媛的所作所为。
如果当初他坚持去找yangold。
如果他认出了sliver。
如果……
然而没有如果,一步错步步错。别人有错,可段明月也自觉是个傻子,他有过太多的机会,可他却一次都没把握住,让他的小辅助在垃圾堆里待了整整五年。
沈言金让他笑得满心不安:“哥哥?”
段明月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沈言金说过的话:“以前的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沈言金,你真当你是菩萨了,就这么一股脑全部原谅了?”
沈言金垂下眼睑,没有说话,把脑袋靠在了段明月的肩膀上。
“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了。我不是菩萨,只是不想再和他们那些人掺和上任何一点点关系。真的,一点点都不想。”
打赢了一条狗,没什么可炫耀的,还可能会被咬,反而拉低自己的位置。
沈言金现在隻想往上走,往前看,他很清楚,自己走了以后,hg就只是一坨臭鱼烂虾了,很快就会跌到次级联赛,然后走上解散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