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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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衍要被欢庆气瞎了。
一连好些天,沉着脸,看谁都不爽快。这直接的受害者,除了商七估计没别人。
商七这几日过得就差以泪洗面、以死明志了。王爷在书房看公文,给他看个茶,人说太烫了,换个温的,又摔了茶杯说凉;王爷在园子里看书,给扇个风,又要被骂说拿着扇子跟前晃眼,让人心烦;什么眉姑娘张侧妃宋侧妃的,无论派谁来传什么话做什么事,商七都要先挨一顿骂。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觉得,罪魁祸首是王妃啊。
可商七跟如荷一打听,好傢伙,王妃每日种花看草没事儿还搬个凳子坐在荫下看书喝茶,要多乐呵多乐呵,要多畅快多畅快。这要是给王爷知道了,他商七这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商七思来想去,没想出招,只想哭。
「王妃近来在做什么?」
最怕什么,什么便是先来。商七战战兢兢看了眼拿着书的王爷,把跟如荷打听来的话在腹中给搅烂了,也没敢说出口。
「回王爷,奴才近日服侍王爷,并……并不知道王妃在做什么。」
商衍冷冷看了眼从商七脑袋处往下滴的汗,「哦,看样子你是不敢说。」
商七腿一软,跪下了,「王爷,奴才不敢!」
「哼,好气性。」商衍又剜了他一眼,把书放下,起身道:「那么,本王就自己去看看,王妃在做什么。」
何为受气包?
没事长了一张受气脸又或是无事生事,有事必生气,这便是受气包。受气包分两种,一种总是被人逼迫,不得已而成之;另一种相对主动,比如……商衍。
他大步流星走到牡丹园,想着兴许能见到那女人唉声嘆气坐在窗前看花的模样,可看那商七的反应,这念想算是荒谬了。再不济,她若是能现出一些忧愁又或也是生气的模样,那也是可以的。
可不管如何的模样,总归不该是现在这样悠閒地坐在树下喝茶!和如荷有说有笑的!
气人!
商衍又要被气瞎了。
现在想起当初在街市上那句「娶你一个就够七辈子」真是一语成谶。这过两天被气死一次,恐怕是七辈子都不够花的,得十七辈子!
他黑着脸,利落地转身,对商七道:「通知如荷,今晚本王要在牡丹园用膳。」
「是,王爷。」
商七看了眼园子里喝茶说话的两人,一时不解这决定是缘何?不过王爷的吩咐,难得没有附带一顿骂声,还是赶紧照办。
欢庆听到如荷禀报的时候,愣了愣,又问了一遍,才确认今天晚上商衍真的要到牡丹园过夜。
「如荷,你说你们这王爷,是不是有些失心疯了?」
如荷低着头,这么些天,她基本快摸清王妃的哪些问话是不需要回答的了。
「乍一看可真是好脾气啊。」欢庆讚叹道,「他最近是去哪修行了么?」
如荷拿起梳子,笑道:「王妃你就爱挖苦王爷。」她看着铜镜里表情生动的人,不大理解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要对这个人敬而远之的,只是因为她一张嘴不饶人么?「王妃今日想梳个怎样的髮髻?」
欢庆讶道:「我不出门,为何要梳髻?」
如荷道:「等下王爷就要来了。」
「腿脚长在他身上,来就来了,与我梳髻又有何关係?」
如荷一愣。
「好一个腿脚长在本王身上!」
声音随着脚步从门口处一起进来,如荷胆颤心惊地看着王爷的笑容,心头突突地跳。几年前王爷打断那个以下犯上的小厮的腿时,也是这样笑着的。
王妃是不是有些过了?
「你来了啊。」欢庆笑着朝他看去,「想吃什么,我让如荷去厨房取来。」
商衍看了眼一身杏黄襦裙的欢庆,她没有梳妆,头髮披散开来,只用淡黄丝带在脑后繫了个鬆鬆的结。
「如荷,出去。」
如荷有些担忧地看了眼一脸淡然的欢庆,似是有些担忧,迟疑了会。
「怎么,本王请不动你?」
越是微笑就越是危险。
如荷看着商衍的笑容,心里发抖。
饶是再担忧也不会再留下去了,跪下行了礼,就匆匆往门边走。走到门槛处,她看了眼依然镇定的王妃,见到王妃也朝她看来,她朝她摇了摇头。想提醒王妃不要再激怒这时候的王爷了,却不知道王妃到底能不能意会。
欢庆当然不能意会。
她可以感觉到商衍一定是生气的,但是看着他的笑容便觉得不怎么舒服。大概这个人脾性便是如此的,越生气越要笑,也不嫌累得慌。
她意会到的……只有商衍的无聊。
如荷出去后,商衍好似也没有说话的打算,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坐在桌边喝起茶来。
这女人的脾气,他大约八百年前就领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