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左思右想,他不想放,但杨文煦没有身份可以留宿宫中,假如叫人发现,他撇都撇不清;与张太监比,杨文煦又毕竟是可靠的,最后还是点了头:“你要去哪儿?沂王的人应该正在搜捕你,不如还是孤给你找个地方。”
杨文煦也真怕再被范统领抓去,应道:“多谢殿下,臣跟这位公公一块出去罢。”
太子一听,他主动愿意被监视,便将残余的疑虑也打消了,当下安排内监领着他出去。
等出了宫门,杨文煦提出来要先去张太监的外宅一趟。
这时日头已快落了,内监来不及再去来回跑腿请示太子,杨文煦在太子跟前又新得了体面,内监犹豫一番,还是答应了。
为当差方便,张太监的外宅离皇宫不远,赶过去倒也费不了多大事。
张家宅院这时正是忙乱。
张太监带着侄儿一到家,就让周太太收拾东西,预备回青州。
周太太茫然不解:“老爷,出什么事了?”
“宫里出了点麻烦。”张太监不能细说,推开周太太递过来的茶盅,皱紧眉头道:“你带着孩子,回你老家避一阵子,等无事了,我再叫怀哥儿接你回来。”
周太太不明就里,自然要追问,张太监只是摇头,周太太渐渐哀怨地拭起泪来:“老爷是不是还想要个儿子,厌烦我和喜姐儿了,所以才哄着我们走?”
“哪里的话。”
张太监无奈,捡来的太太年轻貌美又体贴人意,跟了他这么久了,他暗暗叫宅子里的下人留心,下人们都说太太平日很本分,无事只在家里带孩子,偶尔出门,不过一时半刻就回来了,张太监对她Cao守方面的担心也渐渐放下,自然更和软起来。
“是天大的麻烦,说不得。”张太监安抚她,“咱家正是看重你和喜姐儿,怕你们叫咱家连累了,才叫你们避避。”
“那我更不能走了,我陪着老爷。”
“说什么傻话。”张太监心里妥帖,道,“你的心意,咱家知道,不过还有喜姐儿,总得替她想想。”
好说歹说,周太太终于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老爷千万记得,事一了了,就叫人来接我们。若不来,我抱着喜姐儿哭到宫门去,说老爷是个负心汉,找宫里能管着老爷的贵人给我们娘俩做主。”
张太监听得骨头都轻了两分,难得在太子的重压之下,露出一点笑意:“好,好,知道了。”
当下说定了,周太太走到堂中,指挥起下人们来,乘着张太监不备,向秋月使了个眼色。
秋月会意,假装忙碌,贴着门边悄悄溜出去。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张友胜说宫里将有大麻烦, 要送走周氏母女?”
范统领应:“是,孟三带回来的口信是这么说的, 王爷, 他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沂王沉yin:“不论他知不知道,他一定察觉到了危险。”
这种危机感是谁带给他的?他是御前的大太监,照理说, 除了皇帝, 任何人都无权处置他。
“让孟三继续盯着。”
“是。”
张家宅院。
周太太这时遇到了难题。
传完口信的秋月回来了,表情像见鬼一样。
喜姐儿明日就要走了,张太监正在里间抓紧最后的一点闲暇功夫抱着她逗弄,周太太不动声色地随着秋月走到院中角落,低声问她:“怎么了?”
“我把消息说给杨升,杨升出去带给孟护卫, 我在门口等了他一会, 杨升回来说,信带到了, 我正要进来告诉太太,这时候就在斜对面看见了——大爷!”
周太太脸色也不由变了变:“杨文煦?”
秋月惊恐地点头。
他们三人现在过得很好,但究身份根本, 她和杨升仍属杨家的逃奴, 周太太是逃妾, 如被抓回去,一个都讨不了好。
“他也发现你们了?”
秋月再点头:“我吓傻了,杨升也呆住了。”
周太太追问:“他现在人呢?还在外面?”
“没有, ”秋月摇头, “他盯着我们看了好一会, 后来就转身走了。但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他看见我们,一定猜到太太也在这里了,太太,现在怎么办呀?要是被老爷知道——”
他们的来历在张太监这里都是假的,这也是周太太要努力另行攀附沂王府的原因,这里看上去再好,一切建立在浮沙上,周太太怎能安心。
“要不要让杨升再去找孟护卫报信——”
周太太慢慢镇定下来,道:“不妥,外面的铺子这会已经关得差不多了,杨升左一趟右一趟地出去,反而引人注意。老爷在家里,如果哪个到他跟前多嘴两句,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才好?”
“没事。老爷正要送我们走,我们明天就走。”周太太拿定了主意,“只要熬过今晚上就行了。”
这一晚很难熬,但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