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好像变小了一点,乐知时被宋煜抱在怀里,听不到雨声,只能听见自己过速的心跳。
他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手脚酸软,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好得不真实,就像玻璃橱窗里的展示品,他做梦都想要,但是总隔着一层透明屏障,只能看,不能摸。
听到宋煜说试试看,乐知时第一反应是自己又做梦了。原本这一晚都过得迷迷糊糊,记忆也只有少许片段,说不定他现在还躺在自己的宿舍,宋煜没有来带他去医院,也没有什么租好的公寓。
但乐知时又想,凭他生病时的睡眠质量,是决计做不出这么好的梦的。
见乐知时半晌都不说话,宋煜低头去看他,发现他睁着大眼睛,两隻手臂鬆鬆垮垮地搭在他腰上,像是在走神。
宋煜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表现,的确不算是一个合格的表白范本,好像没有说几句像样又甜蜜的话,除了泼冷水就是教育。
“乐知时,你是不是有点失望?”
乐知时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看着宋煜,眼神里出现些许疑惑。
宋煜不自然地撇开眼神, “我是不是应该买件礼物,或者把这里布置得稍微漂亮一点。”
“那这种程度的梦我就更做不出来了。”乐知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弄得宋煜疑惑地皱起了眉。
但乐知时却觉得很幸福,他抱着宋煜不愿意鬆手,侧脸贴上他锁骨处的皮肤,没有叫他哥哥,而是很认真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宋煜。”
“嗯?”宋煜也给出回应,手掌覆上他的后颈。
乐知时摇摇头,把宋煜抱得更紧了。
曾经用纸笔传递的回应,如今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变成了一个可供收容的温暖怀抱。从三岁开始,宋煜就是乐知时追寻的一个美梦。
这个美梦对其他人而言都是遥不可及,但乐知时运气好,是个例外,只要他稍稍勤快些、黏得紧一点,他就可以摸到一条藏起来的尾巴,得到别人看不到的温柔抚摸。正因如此,乐知时才会产生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有弟弟是渴望与哥哥一辈子在一起的,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这种站不住脚的立场和态度,但宋煜说他可以,他就一直相信,直到自己打破这种虚假的安全区。
他对宋煜的分离焦虑,不是因为宋煜是个很好的哥哥,也不是因为他是一个长不大的弟弟,只是因为喜欢。
“我好喜欢你。”乐知时把脸埋进宋煜锁骨,很不本分地蹭了蹭,又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宋煜被他蹭得有点往后躲,手扶住乐知时的肩膀,“别闹。”
乐知时想说没闹,结果不小心咳嗽起来,一咳嗽就停不下来,他怕传染给宋煜,就背过身去咳嗽,宋煜拿毯子把他裹住,下意识就去找药。
但有惊无险,乐知时很快就止住了咳嗽,他接过宋煜递过来的水,还有他数好的一大堆药。感冒胶囊、止咳药、过敏药,乐知时都很顺从地一颗颗吃掉了,只是这药数量实在不小,最后他没了耐心,一口气把宋煜手心里最后几颗药片一口气吞了,又苦又噎,他歪倒在床头,愁眉苦脸。
宋煜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他还有点低烧,“我去把粥热一下,你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
乐知时拉住他的手,像是不太像让他走似的,但他刚拉住,又习惯性体谅宋煜,很听话地说好吧。
“很快的。”宋煜拍了拍他的手,端着凉掉的粥下楼了。
房间里只剩下乐知时一个人,他又环视了一遍这间卧室,怎么看怎么顺眼,空是空了些,但是宋煜总是要带他去宜家的,最好明天就去,他们还从来没有两个人一起逛过宜家。
要快点好起来。
乐知时有点乏力,于是拿开薄毯,钻进被子里,想休息一会儿。
这床被子好像也是全新的,蓬鬆柔软,闻起来有种很新的纤维气味,视线游移到他自己的袖口,黑色条纹睡衣,纯棉的,沾着宋煜身上的味道。
他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愣住,伸出手臂看了看。
不对,他记得自己的睡衣明明是灰蓝色的。
乐知时拉开被子,观察这套宽大的黑色睡衣。
真的是宋煜的。
乐知时脑子嗡地一声,摸了摸扣到领口最上的扣子,然后低下头拉开裤腰检查了一下。还好,至少内裤还是他自己的。
宋煜端着粥回来的时候,看见乐知时整个人像个睡着的小狗一样趴着,脸全埋在枕头上。
“睡了吗?”
乐知时抬起一隻手,冲他摆了摆。
“那起来吃粥。”
宋煜坐到床边,强行把乐知时翻了个面,发现他脸都是红的,那双眼睛原本就哭过,还有些肿,看起来格外可怜。宋煜伸手很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脸怎么这么红。”
乐知时能感觉到自己耳朵都在发烫。他不好意思让宋煜再餵他了,于是自己很主动的把床头柜上的碗端起来,吃了一口。明明是白粥,但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