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有异,顾三定计
入夜后的大运河,幽深寂静,蜿蜒盘旋。顾晏立在船头,心底却有一股压不住的焦躁。
昨日从济宁出发时,京里安置的人快马加鞭送来了消息:三少nainai风寒高热,一度晕厥。
阮阮从小身体康健,极少生病,平日里也注重养生,便是伤风,也会尽快调养,从未严重至此。更何况自己和连城从来都注意从平日的饮食上调理,应该不易受寒才对。
顾晏想到前日那个梦境,眉心不由蹵了起来。
前日夜晚,他照旧在推演了一遍对手的思路和截杀路线后,推开舷窗凭栏对月,突然就想起阮阮在家中是否又开了窗在看话本子,她总是贪凉,贪那窗外的一抹花草香气,所以他和连城才不遗余力地为她调理身子,想到了她,顾晏一向清冷的脸上才有了柔和的笑意。
凭着记忆绘了一幅阮阮的小像,一个人对月思念了半刻,顾晏才和衣躺上床去休息。为了及时应对突发事件,这一路上都是和衣而卧,从扬州直到济宁,那些人都按兵不动隐而不发,应是上面的人吃不准他手上的证据到底有多少,既怕打草惊蛇,更怕他手上的东西对他们不利,所以一直坠在后头,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而跟在他后面的人,除了扬州那拨人,应该还有另一股势力。这股势力非敌非友,如果拿自己比作是蝉,扬州方面的人便是螳螂,而那第三股势力,就是黄雀咯?
顾晏睡前习惯性地捋了一遍自己的思维,黄雀,怕是姓“皇”才对!今上的谨慎顾晏再明白不过,既然安排了他和连城一明一暗,再有第三条看起来和江南八竿子打不着关係的线,顾晏半点也不会意外。
再有三日,到了聊城便换陆路快马回京,便是一潭死水,他顾三郎也要给它搅出个波澜来,更何况,这是临近沸腾的热水,太多人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蠢蠢欲动,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
阮阮,且再候上几日,为夫就要回来啦。京城人称霜玉郎君的顾家探花郎临睡前脸上挂着朦胧的笑意,沁了蜜一样的甜。
一如往常,在想念着妻子的时候睡着。顾晏进入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梦境,梦里他是桑园的大公子林岩,这日他的母亲为他买了一个叫做阿俏的通房丫头。
这不是连城给阮阮搜罗的话本里面的一篇志怪小说么!那时两人还未成亲,一日他随着连城去阮阮的别院品蟹,在书房歇中觉,顺手就从书架里抽了一本书翻看,正好翻到这篇小说,顾晏过目不忘,翻了两三页就看到男女主人公的见面,而书中的描写竟然是直白而情色的,将那林岩和阿俏初次交欢的细节描写得十分清楚,顾晏看了两页就没了兴趣,转念一想到阮阮会不会也会看到这本有伤风化的话本,莫名其妙地,就把这本子藏起来了。
顾晏记得那日午休,许是受到小说的影响,自己竟然梦到和被自己视为妹妹疼爱的阮阮行了那夫妻之事。后来才发觉自己的一腔情思似乎在面对那娇娇软软的少女时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倾向,这才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栽在她手上了。
顾晏发现自己在梦境里面,倒不是很惊慌,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别胜新婚,想念妻子想念到在梦里和她欢好,在顾三郎看来并不是可耻的事情。因为在她还没有成为自己妻子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很诚实地告诉自己——我想要这个姑娘。
顾晏在梦里走进一座小院,进了正方,就能看到卧室中央立着一抹倩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的模样。他正要向她走去,却发现自己的灵魂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个自己还留在原地,而另一个自己,一步步地向着那含羞带怯的人儿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轻扣着她的下巴亲吻,横抱起她走向床帏。
阮阮!我在这里!那个人不是我——顾晏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看向他的冷厉眼神。
然后他就醒了。
第二日,京里就传来妻子风寒高热至晕厥的消息。
顾晏凝视着涛涛河水,狭长深邃的双眸彷佛寒星一点,心绪莫名地有些浮躁。
“通知元一,到聊城来接应,到了聊城就换马快马进京。”
“公子,未过天津,不能掉以轻心啊!元辰那边还未部署完全,还请公子三思!”元祺劝道。
“到了天津他们必然会动手,与其让他们养Jing蓄锐到时候来个前后夹击,不如逼他们出手,先处理掉身后的尾巴,这群螳螂们大约没想到后面还有一隻黄雀,皇上既然做了安排,那便不能浪费了,这次说不定有别的收穫。”顾晏冷着声音,拿定了主意。
元辰的汇报中,直隶总督和扬州那拨人来往密切,账目都做得十分干净,但正因为太干净了反而有猫腻,今年常出入总督府的还有南疆一带的人,南疆诡异之术顾晏略有耳闻,早年南疆没落大族夏家有嫡女嫁入安亲王府为侧妃,据说受尽宠爱风光无两,连安亲王正妃和世子都要避其锋芒,那夏家也扬眉吐气了一阵。但后来今上登基,安亲王世子蛰伏多年一朝崛起,夺了亲爹的权,将亲爹和夏氏牢牢控制在自己手心,没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