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不作声回去,进入值房,燕承全程没有说话。
各衙的奏议文书送进来,忙碌的一天很快开始了。
直到中午歇晌的时候,傅先生进来,他才幽幽道:“先生请孤饮茶,就是为了让孤听到那些话吗?”
傅先生的心情其实也不好,无声叹了口气:“臣也不想做个挑拨的小人,然而晋王实在太得民心……百姓只知有晋王,何曾提过太子一句。”
燕承想起酒楼听到的那些话,不由惨淡一笑。
他自小被立为昭国公世子,以燕氏基业为己任。打从父亲透露出争夺天下的意思,他越发严格地要求自己,事事以燕氏为先。喜欢的姑娘不敢娶,因为谢氏的条件更好。公务一天都不敢歇,哪怕累得眼底发青。
相反,燕凌打小随心所欲。因为太调皮了,被早早送去军营,他就天天跟那些军汉厮混在一起,把自己弄得跟个泥猴一样。父亲觉得他太小,不让他独自领兵,他干脆离家出走。相中徐三,不管不顾一定要娶她……
然而,他早产,身体虚弱,不擅武事;燕凌似乎天生就会打仗,父亲的老部下个个赞不绝口。他在潼阳呕心沥血支撑着后勤,没有人在意。燕凌一路攻城略地,万民赞颂。
就连他牺牲自己谋来的婚事,到头来也被比下去了——谢氏是齐郡豪强,确实给他们的后勤带来很大帮助,但徐yin自己就收复了整个楚地,更不用说徐焕那个老狐狸,一进京就轻轻松松把持了军需……
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他费尽了力气,也不过换得一句“太子勤勉”,而燕凌……
燕承觉得,他和燕凌的境遇就像那个孩子,他成婚三年苦求不得,燕凌随随便便有了。
但……
燕承沉默良久,终于压住心里的情绪:“先生,阿凌从没做过逾越的事。孤身为太子,当持身以正,不能因为嫉妒就做出残害兄弟的事。”
傅先生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只应了一声:“是。”
他告退出去,关上门的时候,心里浮过一个念头:殿下终究还是承认自己嫉妒了。
去看看
过了端午,天气渐热。
徐yin感觉自己的肚子吹气一样鼓起来,胃口也在变好,比以前吃的多得多。
皇后连连说她好照顾,给什么吃什么,不浮肿不苦夏,脸色红润,脉象有力。
徐yin感叹道:“我母亲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没几年去世了。我父亲十分后悔,从小就督促我和姐姐多活动。别管外人怎么想,自己身子好才享福。”
“楚国公说的是。”皇后赞同,“将来你们有了女儿,也要这样教她。”
徐yin笑着应是,着手写信。
她与皇后的相处模式,与普通人家的婆媳没什么不同。早起过来请安,与帝后一同用饭,明德帝去理政后,皇后也要处理宫务,徐yin便去父亲那里,帮着处理一些公文,了解一下前线的战况。下午就和皇后呆在一起,说说话,做些不费力的事。
吃穿用度皇后都安排好了,她半点不用费心,只管说要不要,喜不喜欢。
谢氏不忙的时候也会来,她看着徐yin的肚子很是羡慕,但有皇后的宽慰,再加上太医的调理,也没那么急了。
看徐yin写写停停,皇后问:“你给谁写信?怎么有点为难?”
徐yin道:“我给姐姐写信。我们姐妹的私房话就罢了,有一些是说给姐夫听的。”
皇后哦了一声:“东江王世子。”
徐yin点点头:“东江那么大,又一贯安定,能不起战事最好。”
皇后称是:“打仗终究不是好事——你有几成把握?”
徐yin想了想:“六成吧。李世子并非野心昭昭之辈,但东江世族甚多,多少会被牵制。究竟要怎么处理,还得看阿凌的,让他自己跟李世子谈去。”
皇后目光慈和:“你远在京城,又大着肚子,还Cao心他呢!”
徐yin笑道:“只是写封信,又不费事。”
皇后十分满意,当初燕凌非要娶的时候,她虽然相信儿子的眼光,但还是会担心。现在看看,这样的儿媳到哪里找去?强势有什么要紧,家里人这么少,她还怕没人给儿子分担呢!
下午很快过去了,皇后盯着她用完饭,去前朝找皇帝。徐yin自个儿在宫里闲逛,消消食,也锻炼一下。
她现在挺着肚子,像以前那样练骑射是不可能了,就多走动走动。
一路走着,到了西门,小满问:“王妃想去哪?”
徐yin想起一个人来:“都到这儿了,不如去一趟太元宫吧。”
随行的嬷嬷忙道:“晋王妃,太元宫里住的是个罪人,万一伤着您……”
“你们这么多人,还能让她伤着我?”徐yin摆手,“走吧!”
那嬷嬷也是职责所在,见她打定主意,就闭嘴了。
一年过去,太元宫换了个模样。大殿里供着佛像,来往的宫人穿着布衣,后头还开了几片菜园,与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