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手巧。”沈轻稚笑着道:“等过几日我再学学,给陛下做个笔筒用,陛下可莫要嫌弃我。”萧成煜本来心情不甚明朗,但安静看她做了一会儿藤编,又听了这话,沉寂的心绪不免又开阔起来。他不再觉得心烦意乱了。萧成煜长舒口气,道:“不光要笔筒,墨盒,砚台盒你也一样做一个吧,你若做得好,朕有赏。”沈轻稚不过是随口一说,却不料萧成煜当了真,她便也不推辞,只道:“那臣妾便等着陛下的重赏。”说了几句,沈轻稚也察觉出萧成煜心情不愉,想了想又道:“宫里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吧?”萧成煜应当是知道望月宫的事,今夜才会过来景玉宫,大抵是有正事要说。“嗯,知道了。”萧成煜道。沈轻稚的脚在水盆里动了动,察觉到水盆里的水有些冷了,她便取了边上放着的脚巾仔细擦干脚上的水。萧成煜本要继续说话,却被她的动作打断,不知道为何竟是闭口不言,只看她擦脚穿袜。等她这边忙完了,萧成煜才挪开眼眸。“蒋氏这一次太急了,也太过,”萧成煜声音越发低沉,“他们总以为,父皇不在了,朕就可以被他们拿捏。”“他们想得太好了。”沈轻稚穿好绣花鞋,坐直身体,安静聆听他的话。“这一次她们会如此强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要动手,已经存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这一次若朕忍了,以后他们还会动手。”沈轻稚抿了抿嘴唇:“陛下……”萧成煜偏过头,目光对上她安静的眸子,道:“你放心,朕不会让你被白白冤枉。”沈轻稚心中一轻,她眨了眨眼睛,随即便轻笑出声。“多谢陛下。”萧成煜嗯了一声,继续道:“以后朕去哪里都带着你,这样他们即便想动手,就要掂量掂量是否能成事。”若不能成,那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沈轻稚倒是没想到萧成煜会如此打算,她面上泛起红晕,衬托的如花面容更是Jing致美丽。“陛下……”沈轻稚似很是感动。萧成煜道:“不过这一次,你做的很好。”“可臣妾即便准备万全,还是漏算了她们的急切和狠辣,”沈轻稚道,“若非贵太妃娘娘出手,臣妾宫里迎红怕已经进了慎刑司,不死也要去半条命。”沈轻稚声音里都有些冷了:“迎红对臣妾忠心不一,自不会屈打成招,但臣妾同她们不一样,臣妾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打她们,就是打臣妾。”沈轻稚声音越发冷窒:“陛下,这一次动手的虽是德太妃,但和嫔未必不知情。”萧成煜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她刚用温帕子擦过手,手上温温热热的,带着chaoshi的暖意。“嗯,蒋氏这次讨不到便宜。”沈轻稚这才松了口气:“谢陛下。”萧成煜看向她,问:“贵太妃同你说了什么?”萧成煜从不叫贵太妃母妃,以前叫宜妃娘娘,现在叫贵太妃,从无亲近的意思。沈轻稚三言两语说完了贵太妃的话,这才道:“陛下,臣妾以为,贵太妃是想要通过臣妾同陛下和好。”萧成煜仔细思索片刻,才摇了摇头。“不,她不是要讨好朕,她是想拉拢你,”萧成煜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不知道她什么性子,在她眼里,没有亲情,没有母子情分,也没有夫妻之谊,在她眼里只有荣华富贵。”沈轻稚没有回话。萧成煜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手上的茧子在他手心轻轻摩擦,很奇特,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她以前可以用美貌来博得宠爱,争取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她生下了父皇的长子,成了四妃之一,如今她亲生的儿子又当了皇帝。”“可她并没有当成太后。”萧成煜对沈轻稚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关于自己的生母,萧成煜有诸多不喜,年少时的经历让他对这个女人总是充满警惕,待到现在他继承大统,成了九五之尊,他对贵太妃也是一样的态度。她天生就为自己而活,眼中从来没有旁人。但这些话他都只能压在心底,不能跟任何人说,现在却不同,他可以跟沈轻稚说了。不是因为宠爱信赖,只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同路人,只有清楚明白彼此之间的意思,才能更好的把路走下去。这些话说出口,他就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萧成煜如此说着,突然想起母后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母后告诉他:“你需要有一个人去倾诉你的心情,你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不能一个人担着。”
“这个人不必多,皇儿,你一生能寻到一人,就比你父皇幸运。”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能有人倾诉的滋味,真的很好,也很妙,让他沉醉其中,舍不得远离。当他把对贵太妃的心思都说给沈轻稚听后,他只觉得压在心里十几年的大石终于挪开,不再时时刻刻悬在他头上。他觉得轻松许多。虽然萧成煜说话的时候一直没什么表情,但沈轻稚却能从两个人交握的手上,感受到了他些许心境。他似乎是释怀了,又好似有些解脱,总归不算是坏事。沈轻稚垂眸聆听,待他说完,沈轻稚才轻声开口:“陛下,您这么一说,那臣妾便明白了。”“难怪贵太妃娘娘一直说要让臣妾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原不是为了臣妾,也不是为了陛下,贵太妃娘娘只是想知道宫里发生的事。”“她也想让臣妾求她,只有臣妾有求于她,才会替她办事。”萧成煜眉宇之间缓缓浮上一抹笑意。这几日奔波匆忙,他累心又累身,回了宫中又面对数不清的朝臣和奏折,他从未真正的放松过。虽然不肯承认,先是先帝殡天,后有太后离宫,少时一直悉心教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