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一张好皮相。蒋敏心中一滞,她一贯不喜这般狐媚样子,更别提这位奉仪还对小姐不利,因此,她自入宫一来一直压着着的嚣张气焰立即窜了上来,当即便张口道。“你好大的胆子!”她声音又尖又厉,似要把旁人的耳膜穿破。只看她气得满面铁青,声音越拔越高:“你一个小小奉仪,竟敢随意进出良娣娘娘寝殿,见了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还不见礼,如此胆大妄为,毫无敬心,当送至储秀宫再领教罚。”大抵她声音太大,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把前殿等候的众人引了出来。右侧殿同左侧殿形制一样,只门庭宽阔,更为宽敞,两位良娣住前殿,两位良媛住后殿,皆是一左一右。因刚才急速传召沈轻稚,因此两位良媛也至前殿而来,此刻四位娘娘都坐在前殿明间说话。而这位蒋敏蒋姑姑,自是奉命前来等候,准备先给沈轻稚一个下马威,然后再领其入内叩见几位娘娘。沈轻稚一听这话,立即就知道她是谁的人。因此她淡定立在原地,垂手肃立,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直到数道脚步声响起,沈轻稚才微微偏过头,看到了从前殿出来的四位美人。她并未认真端详,只是粗略那么一看,便飞速收回视线,状似万事不知。蒋敏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原在蒋家时,她是大小姐身边的嬷嬷,伺候大小姐长大,家里上下都对她客客气气,哪里像这宫里的伺候丫头,不懂规矩。她喘了口气,还待再训斥两句,便听到她身后传来一道清淡的嗓音:“姑姑,莫要气坏身子,这都不是大事。”这声音轻轻柔柔的,乍一听仿佛春日柳叶轻扬,但若要细品,却有种柳叶藏刀的凛冽寒意。沈轻稚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如今一听蒋良娣这话,立即便知她虽是在劝蒋敏,却意有所指。蒋敏一听自家小姐出来了,立即便配合道:“小姐,是老奴不够矜持,惹小姐忧心了。”她一开口,蒋良娣还未来得及说话,边上另一个高挑女子便开了口:“哎呦,都入宫受训一月了,怎么还小姐老奴的?蒋姐姐,怕不是储秀宫的课未听懂不成?”沈轻稚余光看去,就见到开口之人身穿月白衫裙,身量高挑挺拔,头上简单束起发髻,戴了一顶莲花冠,显得素净又优雅。她心里略一盘算,便知此人应当是贤妃的外甥女,五城兵马司都督之女章婼汐。蒋莲清被章婼汐这么一怼,脸上倒是丝毫不显怒气,只她声音更冷:“不劳章妹妹费心我宫里事,我自家如何称呼,那是我自己的事。”说罢,她定定站在月台前,垂眸扫了一眼遥遥站在回廊处的沈轻稚,然后才道:“都别在院中站着了,进殿说话吧。”蒋姑姑看起来颇为严肃凌厉,但她又很听蒋莲清的话,并未多言便伺候她进了殿中。待到几人都进了殿,章婼汐还站在月台前,饶有兴致地看向沈轻稚。“你就是沈奉仪?”沈轻稚这才冲她福了福:“是,我是沈轻稚,给章良娣娘娘见礼,娘娘万福。”章婼汐似乎很是爽朗和气,她笑着说:“哎呦,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她气字还没说出口,身边的年长姑姑便扯了她一把,制止了她未出口的话。章婼汐唇角一僵,随即便轻咳一声:“好了,进来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沈轻稚又福了福,待她也进了殿中,这才拍了拍戚小秋的手:“走吧,咱们去会会娘娘们。”两人快步来到殿前,先在外面略一站定,然后戚小秋便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沈轻稚自己垂眸静立片刻,便抬脚跨入殿中,待前行三步之后,便停在堂下,微一屈膝行福礼。同是宫妃,即便沈轻稚只有七品,也不用同高位妃嫔下跪。“给蒋良娣娘娘、章良娣娘娘、冯良媛娘娘、张良媛娘娘见礼,娘娘万福金安。”见她如此行礼,坐在主位上的蒋莲清微一沉眸,她并未看其他几个娘娘,只淡淡道:“起来吧。”沈轻稚便直起身,规规矩矩站在堂中。右侧殿的前殿明间宽敞而明亮,除了两侧的副座桌椅,首尾两侧共四处皆立了仙鹤薰炉,其中正袅袅燃着沉水香。主位摆放两把圈椅,上座自是蒋莲清和章婼汐,下座左右各坐一人,应当就是两位良媛娘娘。她们的姑姑和宫女都立在身后,人虽多,却并不显得拥挤。整个明间里安静无声,很有规矩。蒋莲清让沈轻稚起来之后,并未立即开口,她沉默地吃了口茶,然后便把茶盏放下,从身后蒋敏姑姑手里接过团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她不开口,旁人似也不能多言,沈轻稚就只能站在堂下,任由旁人一眼接一眼打量。沈轻稚是什么人,她从不怕别人看,别人越看,可不就证明她越美?沈轻稚面色不变,就那么站在那任由旁人打量。就在这时,有人开了口。出乎旁人意料,开口的并非心直口快的章婼汐,而是宜妃的侄女,太子殿下的表妹冯盈。虽说一表出去三千里,但人家就是被宜妃娘娘推举入宫,硬要说是太子殿下的表妹也无不可。她这时便开了口:“都说要见见奉仪妹妹,姐妹们亲热亲热,怎么人来了,却又谁都不说话,你们不说,那我便说了。”
冯盈很是亲和,瞧着特别和气,她笑起来有一对可爱的梨涡,怎么看怎么喜气。“沈妹妹这么远走来定是累了,要说话,也得坐下说话不是?”良媛只比良娣低一品,她们四个又是一起入宫,一起住在储秀宫一月,表面和气还是有的。因此,她一开口,蒋莲清似乎才想起来这茬,道:“沈奉仪,坐吧。”沈轻稚这才陪坐在末座,她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