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阕毫不吝啬地称赞道:我看你这么用功,倒是比之前那几个宵小有出息。
秦棠坐在案几旁,此时她有谋事的感觉,不再只是个做一些普通劳力的婢女。
多谢国师大人。
秦棠专心地翻阅着书简,总要一点点的由简易难,由浅入深。
这书简你看多少了?
九卷。
言阕惊诧微微挑眉,我还没问过你为何这么喜欢书简。
实不相瞒,秦棠想要像那些幕僚可以出谋划策,可自己能力有限,才要博览名迹,期望自己有机会施展,也不枉她来邺京。
这些话,秦棠一五一十地说给言阕听了,话尾一落,秦棠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言阕注视着她,目光有些热忱。
秦棠不知道言阕怎么看待自己,一个是世族有权有势的国师,她落魄投靠在府上,身份是奴婢,她却不甘于只做个普通婢女。
国师大人?
她伸手在言阕眼前晃一晃。
言阕薄唇浅扬,一双桃花眸因为喜悦弯成了月牙,和从前那个冷冽的样子判若两人。
言阕轻声细语地对视着:你想问什么。
秦棠试探地看着言阕,这是她第一次问,若是结果不好,以后都不会在他面前提起。
她屏息小心翼翼道:国师大人,婢女自知力量薄弱,待日后,婢女可否能成为国师大人的幕僚。
言阕深深地看着她沉默片刻。
你可知,养出一个幕僚要花多少心力,不是说你愿意就能成事。
其实,言阕本不想打击,在邺京,一个出色的幕僚大多是从幼年开始驯养,没有个十数年历练也没那个能耐,自身安危也会受到威胁,女儿家大多向往安定的日子,若是以后她不想留在这里
秦棠稍作叩首,没有太失落,在说出这样看似荒谬的提议之前,她已经预想过种种结果,言阕说得足够委婉,到了这个地步,她敢讲出来已经没有遗憾了。
既然没法子成为幕僚,未必不能做别的事,秦棠家里做过皮货买卖,那些清点账银的事她也知道一些皮毛。
过了两日,言阕就发现秦棠在私下捣鼓东西,原本纤细漂亮的一双玉手弄得到处都是伤。
言阕拿出来她做的东西,竟是一个木质长框,中间镂空,用了一条条细棒子穿插,上面已经穿好了几个木质珠子,台阶上散落了很多,言阕看得眉头一皱,你就是做这个把手给伤了?
秦棠磕磕巴巴地解释:奴奴婢想多学一点,就趁着空歇的时候自己动手做了。 她低着头宛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受伤的指节碰在一起刺得生疼,只能默默忍耐着,言阕缓和了语气。
伤成这样就别做了。言阕虽是这么说,自己却坐下来为她穿珠子。
一颗一颗的木块珠子被磨得光滑,言阕已经是发自内心地佩服秦棠。
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有这种韧劲,着实让人无法不在意。
珠子全部穿好之后,言阕拿上算珠没直接还给她,只告诉秦棠次日再拿,果不其然,秦棠在案几上看到她的算珠,棱框边还有雕刻的花纹,而且十分地牢固。
秦棠刚要去叩谢言阕,言阕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个Jing致小瓷瓶。她走近一看,言阕竟要给她上药这样过于亲密。
奴婢自己来就好。秦棠正要接过药瓶,言阕拉着她一起坐在蒲团上。
秦棠看着言阕一点点为自己涂药,生怕遗漏了一点。国师大人待奴婢太好,奴婢不知如何报答了。
言阕一边细心地涂药, 你记得多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秦棠在国师府过了第一个新年,府里热热闹闹的,言阕给下人奴婢多发了月俸,也当个压岁图吉利,每个人领到钱都高高兴兴的。
秦棠和露珠两个姐妹在院子里看别人放爆竹,本该一同庆贺的新年却有人中途退去。
言阕到了今日也没法安宁守岁,他的暗卫辰风探信回来,有南蛮细作扮成商人混进邺京,言阕先派人到几个重臣府外盯梢。
新年是辞旧迎新,春风送暖入屠苏,年后,府里的人各自都恢复原状。
每日夜里入定后,秦棠侍奉言阕安歇,她便坐在案几旁翻阅书简,一只手不停地拨动算珠,一连数月的练习已经让她用极快的手速拨算珠,又把自己的月俸铜钱倒在案几,互相配合着练习。
一个月后,言阕就带来一些账簿,每日就要看上大半本账册,这些账簿都是收缴那些做暗门买卖的,抓到就是死罪,秦棠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三月初九,这日是秦棠的生辰,言阕带她上街买首饰。
近日又有了新的铺子,言阕看着乌泱泱来往的人,言阕一挥手,身后的护卫就进去赶人了,秦棠羞躁不安地看着他们被赶出来,忍不住用折扇遮住自己的脸,不忍直视,更不想让熟人看到自己。
下次公子再来办事,不如别赶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