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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角落里入座后不多久,麻辣烫就端上来了,啤酒和纸杯紧随其后搁到了两人手边。
海碗中盛满了丰盛的食材,被汤水淋得色泽鲜亮,红油之下是nai白色的汤底,看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这家麻辣烫店开了有些年头了,汤底是老板的独家秘方,独特到许多毕业生在离校后多年依然会怀念,常常不远万里奔回母校来回味一番。
碗口蒸起热腾腾的白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竞相追逐着驱散寒意。
秦焕冬隔着薄幕近距离打量她,才发觉她的变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
现在的裴可其实与高中时候相差无几,只是淡妆使得她的五官看起来比从前清晰立体了许多。
她生来眉毛疏淡,一双眼睛也是迷蒙懒散,高中时素面朝天,便常年一副寡欲无争的模样;
可她如今学会了画眉,眉型勾成了微微上挑的趋势,眉峰也顿出了棱角,看起来终于有了些凌厉的锋芒。颦蹙之间,原本眼中的茫然也凝成了睥睨一切的傲气
俨然当年的那张构图出色的草稿,历经勾线薄涂后,出落得越发细致漂亮了。
热气扑上了她的颜面,裴可摆摆手挥开白雾,又反手将长发别到耳后,羽绒服的袖管往上微微一提,低下头拿起筷子开动了。
然而没吃两口,她就发觉了秦焕冬还在看她,不由笑着指了指他的碗:不吃吗?
秦焕冬这才回神,抄起筷子闷头开吃,匆忙掩饰住了被她发现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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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天里吃烫食,胃里都是暖热的熨帖。
秦焕冬一边埋头吃着,一边又觉得无所适从
两人实在已经有太久没见了,他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交流。
万幸,是裴可先挑起的话题:工作了吗?
他暗中松了口气,顺势接过了话头:工作快三年了你呢?在读研?
裴可笑着摇了摇头:毕业了,工作半年多了。
香港?
英国。
秦焕冬这才想起,顾懿昕之前就告诉过他,裴可港大毕业后又去了英国读研,现在大概是留在英国工作了。
他为自己的健忘拍了拍额头,无奈地笑:那你这次是请了年假回来的?
裴可轻轻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
秦焕冬笑了:那能见你一面,还挺荣幸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到裴可垂下双眼,嘴角抿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她高中时也时常如此,一旦聊至无话,就会像这样笑笑,然后继续沉静地当一名倾听者。
她的反应又让秦焕冬无措起来。他用指节蹭了蹭鼻尖,余光瞥见了手边的啤酒瓶,抓救命稻草般地握住了瓶颈,将啤酒注满了两个纸杯。
你酒量怎么样?
碰杯的时候,秦焕冬顺理成章地续上了话题。
一般。大概喝个一瓶半就有感觉了不过没真正喝醉过。她灌了一口啤酒,放下纸杯,你呢?
不错的。秦焕冬一口干完了一杯,笑出些吊儿郎当的得意,我高中的时候就要陪我爸跑饭局了。
他提到父亲,心脏突然一紧,细微的难过就被拧了出来。好在还来不及泛滥成灾,就被她一句调侃打断了:富人的孩子早当家?
秦焕冬顿时啼笑皆非。
她的打趣让他放松了些。秦焕冬静静望着她,又忍不住开始猜测,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
他想着想着,就沉默下来,望着碗中剩余的汤菜都意兴阑珊,无意识地用筷尖拨弄起来。
吃不下了?
秦焕冬听到她问话,一下子就停住了筷子。他静默片刻,长舒了一口气:有点吧。
怎么吃得比我还少?裴可笑了笑,随后看似不经意地关心了一句,最近是不是很忙?还是多吃点吧,你人都瘦脱相了。
秦焕冬不由苦笑。
他也知道,在父亲生命中的最后半年里,隔三差五的夜间陪护已经熬空了他的Jing神,昔日还算健硕的体格,确实早已瘦出了骨相。
但他不愿在裴可面前露怯,就故作轻松地笑笑:还好,都结束了,终于能休息会儿了。
所以之前在忙什么?
她一边问着,一边又往纸杯中满上了酒。
秦焕冬接过杯子端在手里,无声地望着ye面边缘的白沫。
气泡一个接一个无声地破裂了,ye面逐渐趋于平静。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叹了出来:我爸的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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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显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礼拜天。
秦焕冬说着又端起酒杯开始猛灌。
他需要吞咽的动作来帮助他克制情绪。
等到他放下那个被他捏到微微变形的纸杯,裴可的手就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