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的质感替代了手的本来的纹路,擦着皮肤滑过。
她生理反应不适应的一抖,抓着衣服的手却突然被他扶了一下。她的手算得上是好看,虽然不是十指不沾羊水的玉指,但好歹也算是纤细,指甲没有留得很长,很干净的甲面。他的指甲盖抚的时候不小心刮了一下她的手腕,其实挺痒的,这种痒又继续增加了整个空间的暧昧气氛,指甲划过的痕迹仿佛绕了一圈的玉环挂在手上。
学徒拿了尺子出来给她量身,衣服要一直抓着衣服让围度尽量准确,他旁边坐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说我帮你抓着吧。
以前的衣服其实没有太松,另一个人帮忙抓着的话,姿势是会有暧昧的成分,靠得太近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得描摹。
折腾了几乎一下午,才和裁缝定下了布料和款式,还有绣什么花,用哪种绣法,她都一一跟裁缝确定了才离了手。
裁缝说最近新进了一批洋人的货,虽然洋人的衣服他们不会做,但是料子都是顶好的,拿来做旗袍什么也是可以的,现在有钱的小姐都这么穿。
她去摸了摸洋人的布料还是不太习惯,跟裁缝说还是普通的料子吧,洋人东西用不习惯。
裁缝道:也是,也是,洋人的东西也就是涂个新鲜,论实用还是咱们的东西好。可他还是孜孜不倦的推销那些料子,他被他念烦了,付了钱就扯着她走了。
他回去的路上问了一句,你以前也是每次都这么繁琐的挑衣服吗。
她说是,以前大抵一年可以换一件新的衣服,去不了好的裁缝店,就跟着老鸨去他亲戚家里选。布料是别人选剩下的,量身的时候会有动手动脚的趁机摸两下,惊叫唤一声的话会被打,钱还是要自己付,给少了还会被老鸨骂,说养你们这些烂畜生还不如养猪,养猪卖来得的钱都比你们多。最开始的时候付不起,就只好拿身子换,哪个小姑娘不喜欢新衣裳,就算是粗制滥造的花衣裳也会要,就觉得新年的时候穿也挺好。谁也知道换了新衣裳也离不开窑子,不过换了新衣裳总归是新的一年了。
大家都喜欢风骚的款式,花越大越好,颜色越花越好,衣服越紧越好,这样的话身子换的也不亏。只有拿到新衣裳的时候,我们才感觉自己是个女人,而不是什么随便来一个人都可以发泄的东西。姐妹们互相帮忙穿上,说着打趣的话,捏着被勒出来的肉,这些时候才是感觉自己是个人。
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两人就沉默着回到了洪家。
过了几周之后,裁缝送来了新做的衣服,他看她穿了一次,说:我娘不会穿这种。
她本就心里就闷得慌,语气不大好地回答:我又不是你娘。
真是有病,是他叫改紧的,又是他说这样不合规矩,谁叫人家钱多就是老板。每说两三句话就扯上娘的,似乎是在诅咒她死一样。
确实,我娘死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上次他发火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她说实话有些怕。
那我去换。
说罢,等他的反应,她等的觉得阳光在她身上都逼出汗了,她刚准备转身去楼上换成宽大的套装时,前者却出声制止了。
算了,不用了。你不是她,我娘早就死了,被我爹害死的。
抱歉。她说,可耳朵却竖了起来,欸,有八卦听,真好。
他似乎冷笑了一下,他很少做出这样的表情。
于他来说,他的记忆里没有母亲的形象,二奶对他不好,而所谓的夫人的样貌也只是在相片里出现过。
可他还是记恨于他爹,他记恨的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看他爹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怀念他娘的深情模样,他觉得可笑,总会有无名的怒火从心里升起。小时候经过二奶面前,总会看见她得意的笑,他便连他爹一起记恨起,记恨他爹早出晚归的不知情,记恨他爹执意的入租界导致母亲的病逝,甚至连租界都记恨起。
如果不是他爹搬来租界,他娘会死吗,他会一直不知道什么是娘吗?挂着这样的想法,他顺理成章地恨起了他爹。
长大之后,这样的恨就很好的被他隐藏了起来,还是一副温柔待人有礼的样子,却没有人知道他背后干了些什么。
二奶在他初中那年得了场风寒,她趾高气昂地叫他出去买药,他到了药馆却叫小二多乱抓了几幅药,那是学校同学告诉他的,不能治好病的药。
回家熬了端给二奶喝,就这样过了几个月,一个小小的风寒竟然成了肺病,再过了几个月就走了。
算是杀人吗,他也问过自己,似乎这样的罪恶感就能够抵消心里的恨。
可他还是记恨他爹,在没有同龄女人的家里,性欲似乎变成了另一种躲避的出口,他跟着朋友喝酒,去租界外的上海找酒喝,又或者整天整夜不回家,就是单纯的逃离这个租界。
那天他遇到她正好也是他出租界找朋友玩的日子,
他回去的路上正好看见坐在门口揽客的她,长得几乎和相片里的母亲一模一样,甚至于鼻尖旁的痣都几乎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