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成绮看来,只有要找人错处时,礼仪才是大事。
“先生?”李旒的声调中透出了几分诧异,旋即平缓下来,“谢侯金声玉振,岳峙渊渟,若论人品学识,做陛下的先生,在朝中,无人比谢侯更合适。”
李成绮漂亮的黑眼睛笑yinyin地看着李旒,等待着李旒的下文。
“不过谢侯一日万机,又需为陛下授课,不遑宁息至此,臣等很是担忧谢侯身体,”若是谢明月在,大约此刻会笑着说句如臣所说,王爷果然体贴,“想来,以陛下同谢侯感情之深重,或也有这般隐忧?”
小皇帝笑,“先生那Jing益求Jing的性子王爷想来比孤更清楚,孤劝不动他,不如王爷去劝?”
他问的真心实意。
李旒承认得大方,“臣劝不动谢侯。”他话锋一转,“不过若是事务稍减,谢侯亦能清闲不少。”
李成绮以手指敲了敲眉心,“哦?”少年皇帝仿佛真的很担忧谢明月的身体一般,却还是道:“话虽如此,然孤实在舍不得先生。”
舍不得。
李昭会对谢明月说舍不得这三个字吗?
若是李昭,能心甘情愿地忍受朝臣窃柄吗?
若是李昭,会面对他,而不流露出任何端倪吗?
李旒薄唇抿做一线。
眼前的人要么只是李愔,他所感觉到的熟悉不过是痴心妄想,要么是,李昭根本不信任他。
这两种结果于李旒而言,哪种都艰涩得难以忍受。
“臣无令陛下改换师长之意,”李旒听见自己道,态度恭顺,“臣只是想,若是陛下亲政Cao柄,”他看见李成绮抬眼,似乎有点惊讶,“与陛下,与谢侯,更与大周,都是好事。”
作者有话说:
按要求改了文名和封面,去找太太改动一下封面上的字,有点心烦,更了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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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少年垂着眼睛, 神情中有一瞬间的动摇,他犹豫着, 良久后才下定决心一般地开口,“孤觉得,先生很好。”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孤于国事并不熟悉,不如先生与王爷老成谋国, 这些事, 先生和王爷Cao持更好。”
他的反复落在李旒眼中。
李旒心绪微沉, 他再一次看向小皇帝, 眉眼容色无不相似,不像的是少年人脸上踌躇的神情, 他压下涌上来的失望,道:“陛下离弱冠不足两年,想来谢侯也不会只教陛下读书, 提前学着理事,以陛下之聪慧, 日后于事务必愈发练达。”
李成绮轻轻摇头。
可他的眼睛里流露着不舍。
显然, 小皇帝自己是愿意的。
哪个皇帝愿意眼见臣下把持朝政, 权柄落于他人之手?
“若是陛下有意,臣当竭力为陛下筹谋。”李旒望向李成绮的眼睛, 李成绮意外地发现李旒说这话时竟十分真心实意,“臣是陛下之臣,陛下之忧, 即为臣之忧, 陛下所想, 便是臣所想。”
孤想你和谢玄度都消停消停。李成绮心说。
但若有一日谢明月真和李旒同仇敌忾亲如一家, 李成绮想,第一个不愿意的,定然还是孤。
他需要谢明月和李旒好好相处,却也不必太好。
李成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低下头,从碟子中捏开了一粒瓜子。
从李旒的角度看,小皇帝睫毛纤长,低头垂眸时睫毛几乎能压住眼睛,双颊比半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时消瘦了不少,已经慢慢脱离了少年人的圆润,显现出些成年男子的轮廓。
愈发冷,亦愈发,像李昭。
成文帝爱笑,且擅作伪,无论什么时候都笑得出,但即便他眼中再怎么常年都挂着笑意,依然无法驱散他身上那种帝王特有的、摄人的冷意与压迫。
脆脆的响声立时吸引了玄凤的注意力。
玄凤抖了抖翅膀,向李成绮飞去。
它还未落到李成绮手上,却猛地注意到了李旒,在空中骤然停住,扇扇双翅,居然朝李旒飞去,毫不客气地落在李旒的肩膀上。
李旒下意识偏头,玄凤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李旒的嘴唇。
鸟是李旒送来的,不想被他养了这么些年,还记得李旒的模样。
李成绮心中升起了种和写字时类同的挫败感,觉得这鸟实在不该叫玄凤,应该叫白眼狼才对,全然忘了自己祸害人家时的样子。
李旒微愣,看向李成绮。
李成绮语气微酸,“听说这鸟是王爷送陛下的,果然聪明,这么多年还记得王爷。”
“什么聪明?”一道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说话之人正是谢明月。
宫人为谢明月撩起珠帘,他拿着几本书进来,放到桌上。
李旒看了眼那几本地方志,朝李成绮笑了笑,道:“谢侯实在关怀陛下,连送书这样的小事都不愿假手于人。”
“事关陛下,自无一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