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谢澈为什么要来,也不知道谢明月为什么要来,他现在头疼,实在不愿意深想。
李成绮心说若是谢明月等下告诉孤又事关李旒的话,他就出去和谢澈一起劈木头。
谢明月的视线却落在他水红的眼尾上,“陛下,”他皱了下眉,“怎么了?”
李成绮疑惑,“怎么?”他头愈发晕了,险些听不清谢明月的话,往前凑了凑,“怎么了?”
少年人跪在床上,腰腹伏下,却仰着头,神情疑惑地望着他。
谢明月低垂着眼睛。
作为一个皇帝,实在不应该喝醉之后在寝宫见臣子。
或许李成绮是信任谢明月不会对他不利,但是这份信任,太有机可趁。
作为先生,谢明月觉得自己有必要教导李成绮不应该这样做。
并让他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
……
太微垣内,有异星动。
吞星台顶星盘大开,今日无月,星璇光芒晦暗,从敞开的台顶倾泻而下。
吞星台内一盏灯也无,借着昏暗的星光,隐隐能看见有一青袍人端正地跪坐于地。
他仰头,似在观星,却紧闭双眼。
这人长发铺地,银白如清辉。
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一头似雪长发。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点惊讶地哦了声。
太微近紫薇,所欲非善。
这人开口,道:“五日之后,请陛下来吞星台一观。”
……
纵然喝醉,李成绮却本能般地感受到一阵寒意。
“先,先生?”
作者有话说:
我才知道,原来我也不放假。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陛下。”谢明月唤他的声音十分温和, 温和得明明是炎炎夏日,却叫人打了冷颤。
李成绮喝得五感不复清醒时敏锐, 但还是察觉出了谢明月语气中的异样,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今日他喝得并没有那么多,神智尚在,犹然记得自己是李愔。
“先生?”李成绮开口,模样怯怯的。
谢明月竟撩开帘子径直出去。
李成绮一愣, 谢明月的离开并没有让他放松, 反而愈发警惕, 身体紧紧地绷着。
他喝醉了之后思绪比醒时单纯不少, 酒ye氤氲,他脑子愈发混沌, 他知道谢明月似乎不大高兴,但不知道他为何不高兴。
李成绮背靠着墙壁,竭力想弄清谢明月的意图, 却无济于事。
李成绮闭上眼,半天才睁开。
床帐又一次打开, 殿内的风吹了进来。
李成绮被这凉风吹得十分舒服, 但不过片刻, 谢明月一进来,便将床帐放下。
李成绮眼睛一下睁大了。
谢明月手中的是——戒尺!
或许是谢明月最近对他太和颜悦色, 李成绮都要忘了这件东西打人的滋味了。
这把戒尺不是谢明月放在书房的那把,大约是从李成绮桌上随意拿的,由青竹所制, 两边不过一指节宽, 薄且细, 搭在人手上的滋味可想而知。
谢明月目光在戒尺上落了一瞬, 但很快移到了李成绮不可置信的脸上,“陛下,伸手。”
李成绮退无可退,紧紧贴着墙壁,不服道:“孤做错了什么,要先生这样教训孤?”他说这话时有点大舌头,话说得含含糊糊,仿佛嘴里含着什么东西一般。
谢明月目光愈发晦暗难明,“陛下,不可纵酒。”
李成绮心说孤怎么纵酒了,孤不就喝了一壶吗?
孤也不曾喝醉!
他自觉思绪转得飞快,至少顶嘴的时候飞快。
李成绮扬着下巴,姿态颇有几分桀骜,“孤不!”
“臣为陛下老师,有规劝陛下之责,”谢明月声音温柔,“陛下违背周律,亦是臣之过。”
这不是你的错,全是孤的错!
怪孤当年让人编撰了周律!
李成绮深觉自己当年有病,多喝几口酒都得挨打,不知道当时他命人编撰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李成绮连眼皮都红了,先前可能是喝醉了,此时却是被自己自作自受气的。
但周律是他要文官编的,谢明月真要罚,他也阻止不了。
李成绮当年被李言隐命人从马上绊下来都没吭过一声,如今要是为了打手就鬼哭狼嚎上蹿下跳实在丢人,至少他喝多了之后觉得丢人。
李成绮赴死似的将手往谢明月面前一伸。
谢明月看了他掌心还没长好的伤口淡淡道:“换手。”
李成绮憋了口气,换了一只手伸出来。
他上辈子被罚的次数寥寥无几,何况是挨打。
戒尺举起,这次却没再吓唬李成绮,直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