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容又反驳:“臣子忤逆,当然该杀!”
“他他他,他还弑杀兄长!”
佟容这次没说话,轻轻叹了口气。
“冯大哥,我本想今天跟你交代一下之后香奥轩的工作安排,现在看来你还是先醒醒酒吧。”
说着,他唤来了冯怀的贴身小厮,交代了让人好好照顾,径自离去。
冯怀口中被新皇弑杀的兄长,恰恰也是他所恨之人。
放下其他的不提,只这一件事,佟容绝对是站在柴山这边的。
……
与此同时,准备迎接新主人的椒房殿,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唐公公,正挥舞着拂尘将满宫殿的宫人指挥得团团转。
“床榻的褥子用的什么材质的?皇上吩咐了要用真丝和羽绒各一半的,刚开春天凉!”
“那边那个!这个花瓶不行,去库里重新领,娘娘喜欢蓝色!把掐丝宝泰蓝的花瓶领只乖巧的过来!”
“小明子!仔细着点!”
老太监双眼一瞪,腿脚利落地冲上前去。
小明子捂着不小心撞上墙壁的肩头,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师父,我没事儿!”
“谁管你有没有事儿!”唐公公伸手就给他头上敲了个爆栗,“墙别有事儿就行!”
说着,老太监拿起拂尘仔仔细细拂了拂刚才被撞过的地方。
笨手笨脚的徒弟小明子捂着还疼着的肩膀,好奇问道:“师父,为什么这么宝贝这墙啊?”
“你懂什么!”唐公公又敲了一下小徒弟,“你只需要知道,以后啊,咱们必须要把这位皇后娘娘捧着、供着,当作第一要紧的人去伺候!”
“哦哦!”小徒弟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气得老太监一脚踹了过去。
“干活去干活去!”将不懂事的徒弟撵走,唐公公伸手轻轻拍了拍椒房殿粉色的墙体。
他又想起了在那位小郎答应入宫为后的第二天,一贯看着Yin沉沉的陛下竟然rou眼可见的心情大好,来到这间椒房殿里,亲自用花椒和泥粉刷了整个寝宫的墙面。
这花椒泥刷过的粉色墙壁哪里是墙啊,都是陛下的一片真心啊!
……
不管满城公子郎君对于美人明珠暗投有多哀怨,第二天,吉日如期而至。
皇帝娶亲,奉迎的主使是宗室辈分最高的亲王,率领着三品以上的王公朝臣,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佟府,将早已准备就绪的佟容迎进了皇宫。
似是老天也知道今天是个喜庆日子,连续多日京城里都是Yin雨蒙蒙,今日却是艳阳高照,春和景明。
作为「新娘」,佟容并不需要Cao劳,一路端端正正地坐着,接受了臣公在紫宸殿外的叩拜后,就被送入了皇后所住的椒房殿内。
他敛着袖子端坐在桌边,面上一派气定神闲,雍容华贵,心里暗自催促着柴山赶紧过来,走完流程早点睡觉。
大夏朝的婚礼是在黄昏时进行,折腾到现在,早就过了他平时就寝的时间。
佟容有个毛病,每天必要睡五个时辰,即十个小时以上,而且到点就困,睡眠质量极好,电闪雷鸣,地震狂风都吵不醒。
此刻,佟容感觉自己的两只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陛下驾到。”
殿门前的小太监一声清晰的传报在佟容听来如同天籁,他笑着看向迎面而来的柴山,正准备开口唤他坐下,却在见到他的模样后猛地一怔。
说起来,他已经有三四年没见到柴山了。
此时的皇帝已经脱去了当年的稚气,个头又往上窜了一窜,快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有余。长期练武的身材健硕挺拔,将赤红色的绛纱袍撑起挺阔的弧线。虽是中等样貌,配上高高的通天冠,倒是显出那双倒三角眼过分的锐利逼人来。
总而言之,与佟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已是大有不同了。
一时间,些许的陌生感让佟容没能说出话来。
“容哥哥。”柴山却一点没有阔别好几年的生分,一上来就挨着佟容坐下,“这个点容哥哥该困了吧。”
佟容点点头,他确实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新婚夫妻要同食一盘菜,是为「同牢」之礼。
柴山没有让宫人帮忙,亲手盛了一小碗米粥,放在佟容手边。
碗盏是翠兰色的,佟容拿在手上把玩了两下,盛起米粥送入口中。
柴山眼中闪过笑意,直接将盛放米粥的钵一抄,拿起勺子舀起粥水吃起来。
「同牢」之后,便是最后一步,「合卺」,俗称交杯酒。
佟容困得几乎要坐不住,被柴山牵着走到床边坐下。
嬷嬷送来了两只红色的高脚小杯,柴山举起杯子,双眼凝望着眼前人。
蓝色的九龙冠下,玉人博施粉黛,面若桃李,美得惊心动魄。
夙愿成真,直到握住心上人的手坐在床上,他才真的相信了自己娶到了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