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烈日
窦刻拎了袋外创用药,从药店里出来,正午的烈日高悬在头顶,似乎要将万物融化的势头。
经过一家快餐店时,他破天荒地停了脚步,进去买了两屉小笼包。
已经是过了下班的点儿,明晃晃的道路上鲜少见到行人。
窦刻微垂着头,避开强烈刺眼的太阳光,又抬手擦去耳边的汗水,不知不觉就加快了步伐。
他将药和笼包隐在身后,趁大家睡午觉的空档,悄默声地打开了那扇通往阁楼的木门。
咔哒一声,门关。
这让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几分做贼心虚的错觉。
几步跨上楼梯,等看清屋内的装潢后,一时间竟有些讶然。
这栋别墅说实话算不上大,阁楼的空间也很有限。但让人没想到是,这里竟完全被打造成了Jing致的一居室模样,该有的家具一件不少。
能瞒着房子主人将阁楼间装修到如此完善的地步,让人很难不怀疑眼前这人的身份……
窦刻的视线暼向一旁,看到靠墙凌乱地堆砌着不少画作,还有几本书籍平铺在窗前的地毯上,以及一个个团起的画纸球填满了垃圾桶。
面容姣好的男生此刻就坐在床边,丝绸布料的睡裤挽至大腿处,露出了被划破的膝盖,上头还泛着朱红的血迹,细线般一直顺着脚踝滑了下去。
软塌塌的地毯上垫了几层纸巾,白嫩圆滑的脚趾轻轻踩在上面,在窦刻的注视下,不自在地挪了挪。
“……谢谢你帮我买药。”他的笑容里显然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踌躇着朝窦刻伸出了手。
明知不该多管闲事,起初却没有拒绝,这本不该是窦刻的作风。
这样想着,他却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
头顶的空调吹着凉丝丝的冷气,让燥热出汗的窦刻逐渐生出了几分口渴的感觉。
对方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拘谨,便指了指另一侧,说:“冰箱里有矿泉水,我行动不方便,你自己拿。”
窦刻站在原地,略有思忖,慢半拍地转身去拿了两瓶冰水,又扭开其中一瓶,递给了男生。
像是终于回神过来似的,最初的几分尴尬终于有所缓解,他将在半道上买的笼包也递给了过去,说:“你吃吧。”
随后也不等对方作何反应,直接将紫药水抢了过来,一声不吭地蹲下身,仔细点涂着泛红的膝盖。
“你叫什么名字?”男生啃了一口多汁的rou包,含含糊糊地问道。
眼前半蹲在地上的奇怪男人没有说话,他只是像平时工作那样,很细致又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拭伤口。
白皙的脚趾踢了踢沾了灰渍的牛仔裤,窦刻手上动作一滞,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挪到了对方的脚上。
“我叫贺加珏。”男生Jing致的眉宇稍蹙,眼睫也颤动了几下,又重复了一遍:“你叫什么?”
“窦刻。”
与此同时,裤兜里的手机伴随着震动响起了铃声,这是提醒他该开工了的闹铃。
再晚一点,估计工友们也都要醒了。
“你……”贺加珏似乎还想问些什么。
窦刻却顾不得太多,将药水瓶拧紧放好后,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身后的人儿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将还没说出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算他幸运,刚走到自己平常休息的地儿,一旁的大哥才慢悠悠醒过来。
没有人发现他消失了一中午,也没有人意识到楼上还藏着个人。
窦刻下午照常做工,楼上也未再传出来声响儿,似乎和往常每个普通的下午没什么不同。
繁杂的机械声,工友们的戏谑声,还有那总是萦绕耳边,令人烦躁的嘶哑蝉鸣。
木屑味,汗臭味,机器与木头相互摩擦后的焦灼苦味儿。
这些因素,组成了窦刻的夏天。
吊顶的后续工作安排在了明天,所以今天大家都能按时下班。
窦刻像往常一样,低头上了班车,身旁的工友给他点了根香烟,他这次没有拒绝。
就这样一路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回到了另一个嘈杂热闹的地方。
城市的最边缘,菜市场后乱搭乱建的老居民楼,五六个人合租的小破房。
窦刻拿着自己的毛巾,换洗衣服,以及一块肥皂,率先占领了浴室。
说是浴室,其实也只是一个成年人转身都困难的封闭狭窄空间。
洗澡是冲水淋浴,脚下却是蹲厕,无论是谁,平常洗澡,都只能叉腿站立,速战速决。
破败的木头门有些年头了,风一吹,插销都生锈地吱嘎响,仿佛轻轻一搡,它就会立马坏掉。
花洒也很陈旧,水流偏小,冲劲很弱。
叮叮哐哐一阵响,三四个人进了屋。
厕所门被从外面拍得哐哐响:“窦哥,又是你在里头吧!赶紧地,我要上大号!”
“等着。”窦刻用肥皂搓洗着稍有些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