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有的。”老板招手让伙计端上一些,“不知道公子要拿多少?”
赵凉越见梅花糕很是新鲜,便对柚白道:“难得来一次,多买点备着吧。”
柚白开心地冲他咧嘴,有点傻乎乎的。
老板让伙计装好梅花糕,还多送了几块云片糕尝新,不禁感叹:“旁边的少年是公子的弟弟吧,你们兄弟两的感情真好。”
柚白闻言要解释,赵凉越道:“此番来京,就只有舍弟在身旁了。”
老板点点头:“听公子口音,是江南人士吧。”
“正是,泖州暄山。”
老板不禁感慨:“暄山,倒是地杰人灵的好地方。”
“老板去过?”
“曾经年轻时去过一次,对其灵山秀水、妙哉风物还记忆犹新呢。”老板回味了一番,问,“看公子相貌气度,想必出自名门望族,不知是哪门大户?”
“倒也算不上名门望族,在下赵氏后人,名凉越。”
“原来是泖州的赵才子,失敬失敬!不过赵公子真是谦逊了,暄山赵氏,怎不算名门望族?到底也是开朝时候的世家大族啊,只是可惜……唉,造化弄人啊。”
赵凉越倒是无所谓,只道:“一门之兴衰,若凡尘草木之兴荣,万物皆如此,且抱平常心便好。”
老板点点头,拱手道:“赵公子之心胸见识,在下钦佩。”
“谬赞了,不知老板贵姓?”
“姓袁,名单一个成字。”
赵凉越点点头,见袁成也算玲珑通达人物,随即故意长叹一气,面露愁色。
“赵公子何故叹气?”
赵凉越望向高天之上,默了默,道:“袁老板,试问天下寒窗苦读的学子谁人不想一朝高中平步青云?此番赵某赴京赶考,亦是想要觅得个锦绣前程,只是到底初来乍到,又无门无路的,也不知这京都局势现今怎般情况,徒增烦恼。”
袁老板闻言大笑两声,道:“某虽商贾,非朝廷中人,但是在这京中待得久了,也是见过闻过不少,倒也可以同赵公子说上一说。”
赵凉越拱手做礼,道:“袁老板赐教。”
袁成摆摆手,将赵凉越请到后堂,与其落座看茶后,道:“要说如今这京都,便不得不提这王韩两大世家,王韩自十三年前在谋逆案中生死与共后,结下秦晋之好,自此宛如一体,如今乃是孤木独大之势,众人无不心生向往,只是……”
“袁老板请讲,赵某定当守口如瓶。”
袁成点点头,继续道:“只是这王韩两家朝堂独大,权势滔天,已然不是当年在重臣叛乱之时,能够鞠躬尽瘁匡扶社稷的忠臣良将了,如今只剩下了谗佞专权,党同伐异,实在是误国误民啊。赵公子若是随了其党羽,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只是千百年后,落在青书上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赵凉越见袁老板长叹一息,自知此乃肺腑之言,便朝其拱手道:“袁老板能如此告诫,赵某感激不尽。”
“赵公子这是抬举某了,某只是见赵公子一身素袍在身,却是气度非凡,面怀慈悲,便多嘴说了这些话。”
“市井高人何许许,庙堂未必有英才。”赵凉越转头看向袁成,问道,“那除了这王韩世家,可还有其他能谈上一谈的人物?”
“自是有的。”袁成抬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字,一字是“褚”,一字是“孟”。
赵凉越道:“孟,自是开朝世家孟氏,如今在朝高位的是吏部尚书孟钰,但这褚氏,赵某却是未曾听过。”
袁成摇摇头:“这‘褚’字并非指一门世家大族,而是指一个人,也就是如今的刑部尚书,褚匪。”
“此人如何?”
“此人不过三十,生得英俊非凡,高居三品,却是城府高深,善于权术,手段尤其狠辣,且行事不拘礼法,善营旁门左道,庙堂内外素有jian逆之名。”
赵凉越看着桌上水渍被风渐渐吹干,略略思忖稍许,道:“如此看来,能与王韩抗衡的也便只有孟氏和这位褚尚书了。”
“正是,除此外,其他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明明暗暗,可惜都显式微。”袁成问赵凉越,“那么,赵公子会选择哪一方呢?”
正值堂前风起,吹得院中烟柳枯枝嚓地一声被折断,断口露出惨白颜色,只待来年发新芽。
赵凉越淡淡笑了下,道:“赵某谁也不选。”
城郊北,有座废弃的土地庙。
一个身量魁梧的汉子趔趄着跑进来,因为过于恐慌,不留神间被地上横着的桌子绊倒,再也站不起来——他的大腿刚在逃跑中被刀砍伤,血rou翻飞,骨头直接露在外面,可见用刀之人的狠绝。
“跑得还挺快啊。”
一声轻笑自外传来,汉子如听无常召唤一般,面露恐惧之色,挣扎着爬起来要逃。
只见一柄快刀先飞进庙内,寒光晃眼,直接穿过汉子整个肩膀,将其死死钉在后面柱子上。
伴着汉子惨叫,门外追来的人缓缓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