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一脸温和不起波澜的模样可真与刚才狼狈忍耐的模样相差甚远,秦晟屈指敲了敲桌面,用折扇遮住半张脸:“你可不要因私情而包庇,柳子安可是灭了自己师门拂墨派二百四十个人,好在当时许老闭关,不然也要死在他亲手教出的好徒弟剑下。”
穆长闲略过那因私情包庇这句话,想起当时为了寻找翡翠葛的踪迹,特意拜访过临近清山派的各各门派,其中就包括拂墨派。
那山口下立着一块布满青苔的巨石,刻着斑驳的“拂墨”二字,旁边还刻着一排字——拂了一身,泪墨书成,未有归鸿。
笔迹遒劲有力,鲜红刺眼,与旁边的“拂墨”形成强烈对比。
人走在绵延的石阶上,一步一滩枯竭血渍,五年前的血腥味直到今日也没能散去。周围的竹林被风吹得撕拉响,抬眸一望骇然见到从门前延续到不知何处的血掌印。
地纹有几道深深的剑痕,顺着它找到一间勉强能遮风避雨的竹屋,里面躺着一位整日呼呼大睡的白须老儿。
说是睡觉,穆长闲却觉得他只是不想面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秦晟突然神经兮兮地低声道:“……你若真好龙阳,那。”感觉到穆长闲投来的犀利视线,秦晟的舌头在嘴里绕了个圈,笑呵呵地起身走:“罢了罢了~我再去探一探你的那位心~上~人~”
而穆长闲却鬼使神差地叫住秦晟,脱口道:“别伤他。”
话音刚落,不仅秦晟呆住,连穆长闲自己也愣了愣数息,随即转头面对窗外,摸了摸鼻梁,僵硬道:“……你走吧。”
第九章 敢问
呆了一下的秦晟,回过味来,突然猜到什么道:“……你明天要带上他一起走吗?”
“嗯。”穆长闲点点头,看了眼秦晟的脸色,知道他是误会了,又补上一句:“我答应过不丢下他。”
秦晟刚想说,你这榆木脑袋!答应了就要做吗!,带着不道德思维的话在嘴边又被他自己咽下去,想了想道:“那你多个心眼,若他真是柳子安,这样缠在你身边,没有意图我是不信。你说他的毒,……我弟弟会些岐黄之术,我已经写信告诉他,待他有了些眉目我再告诉你,”秦晟顿了顿,又道:“他会不会是特意留在你身边,借你的手解他毒。”
而穆长闲想也不想:“不可能。”
秦晟真想撸起袖子,狠狠敲一下他的头,但也只能是想想。随后背过身,才正经一下又成了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折扇扇得鬓边青丝疯狂向旁边飞舞,不着调地啧啧几声:“色令智昏~”
穆长闲:“……”
目送秦晟离开,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穆长闲一人,只有向上掀开的窗户偶尔有鸟扑腾落下来歇脚的动静。
人一旦静下来,总会开始回忆。
穆长闲又往杯中倒满了酒,脑海里不禁又把浴池里的一幕过了一遍,方才强行压制下的燥热有要抬头的趋势。
他连忙掐断脑海里的片段,一口饮下杯中酒,盯着杯口出神了一阵。
回过神,起身从旁边桌案上端来笔墨纸,拿起汲饱墨汁的笔,开始在洁白信纸上给他师兄司寇世写信报平安。
约莫半盏茶时间,门口突然传来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听起来脚步声的主人有些踌躇不决。
而穆长闲不以为意,在信上最后落款,放下笔将信纸折好,起身准备交给风雨楼的人传信。
门扇打开,那个脚步声终于歇下了,而穆长闲看到来人,那扶在门框的手动了动,硬是忍住没有摔门重新退回去。
柳秋安一身白色里衣,肩上披着还没干透的红裳,白发半干不干的披在身后。没料到穆长闲突然出来,愣了愣旋即飞快扬起嘴角,将藏在身后的佩剑拿出来:“你落下的!”
“……多谢。”
穆长闲无甚表情地接过,气氛又下降了几个点,柳秋安摸了摸后脑勺不明就里,心想可能穆长闲还在生气。于是垂头酝酿了一下情绪。
这时穆长闲轻抿嘴角,“怎么不先把头发擦干?”
柳秋安抬起头,首先松了一口气,立马蹬鼻子上脸,含糊反驳道:“你不也没擦干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穆长闲眼皮跳了跳,把他揪到屋内,转身去拿刚刚攻击秦晟的毛巾。
柳秋安撇撇嘴,发现穆长闲穿得是秦晟的衣服,黑裳纹蛟,不过那上面的蛟纹与秦晟的衣裳上的蛟纹排布不一样罢了。
而柳秋安对这些细枝末节不感兴趣,盯着穆长闲敞开的领口,直到他拿来了毛巾过来,才眨眨眼,一语惊人道:
“穆大侠身材不错呀。”
话音刚落,就被毛巾盖住了脸,柳秋安愤愤地扯开毛巾,看到穆长闲警告似的微笑,像漏了气般委屈巴巴地捡起毛巾盖在自己脑袋上慢慢擦了起来,动作间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酒味,眼睛亮了一下:
“你刚刚喝酒啦?”
“嗯?”
柳秋安弱弱道:“我也想要……”
穆长闲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