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锋重复了一遍,仔仔细细地,回味了这个称谓许久。
像是要把每个字音和语调都拆开来看,要撕出一个口子,给自己找到宣泄无用的感情的机会,最后他微微笑着,摸了摸谢玉书的头,颔首道:“如果是你希望的话,那我会去的。”
“玉书,和天之骄子的原家少爷比起来,哥哥确实什么也不是。”
郑锋的声音很是温柔:“但哥哥,会一直在你身后的。”
顿了顿,他的语气里透露着几许挣扎与释然:“玉书……也是我一边疼,一边养到十六岁的宝贝弟弟啊。”
其实郑锋更想说的是,玉儿也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宝贝,但是只有和“弟弟”这个词连用起来的时候,他才能脱口而出“宝贝”那两个字。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两个孩子渐渐长大后,和谢玉书那几乎不近人情的冷漠相比,郑锋一直都很温柔且富于理智。
成年人不该任由自己不恰当的感情肆意泛滥,谢玉书已经结婚了,郑锋不可能再插手去打扰他的幸福。
他忘记了自己曾经是怎么喜欢上谢玉书的,但谢玉书值得被爱,这是一定的事情。
闻言,谢玉书倒有些惊讶,然而要义在于,印象里他未有向郑锋提及过,他的伴侣就是原二少这回事。
“哥,你怎么知道……”
“小黄告诉我的,”郑锋了然地坦白,两手撑在料理台上,从容地侧过头,“他还提到了你出车祸的事。”
说罢,郑锋似是恍然大悟地摇了摇头:“我就说,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活泼灵动了。”
谢玉书抿着嘴唇,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
“失忆症恢复得怎么样了?”郑锋关切开口。
谢玉书直言:“每周都会到私人医生那里检查,也有在配合治疗的。”
郑锋了然颔首。
可能是捕捉到了谢玉书话里的“私人医生”一词,郑锋坦然开口道:“说实话,我确实没有想到,你最后会选择原家公子这样的人作为伴侣。”
听到郑锋调侃起自己的婚姻,谢玉书居然骤然升起了一种,就像被家长抓住早恋一般的局促和扭捏。
他略不好意思地埋了埋头。
“他和我们的距离实在太远了,感情能载亦可覆,所以你啊,不要做‘原二少的伴侣’,就继续做‘谢玉书’,好吗?”郑锋释然道。
谢玉书立马开口辩解,自己绝不会成为拘泥于物质的金丝雀。
“你当然不会,哥哥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郑锋沉声道:“再说了,你们相爱,他对你好也是应该的。”
“总之,玉书你自己要拎得清,对你好是一回事,但都说当局者迷,他们那种人物,在外面也难保……你也得多管着他。”郑锋点到即止。
似乎是觉得不应该如此揣测谢玉书的伴侣,他随后真挚地补了句:“没什么别的意思,哥哥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谢玉书了然。
原啸川的人品他自然是信得过的,但郑锋的担忧和劝慰也是出于好心。
纠结了一会儿,他方才两边都不得罪地说:“我知道郑哥你的意思,我会留意的。”
“但以原啸川的金钱和社会地位,肯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其实就已经很难得了,他既然都能这样做,其实我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郑锋皱眉道:“什么叫,你这样的人?”
他直起身,将双手插在胸前,颇有几分严肃地认真道:“虽然把和谁相配看作一个人价值实在来得太浅薄,但在哥哥眼里,你配谁都绰绰有余。”
哪怕谢玉书自觉失言,听到郑锋的话,却还是略一尴尬低了低头:“哥,你实在把我想得太金贵了。”
郑锋的嘴角噙着一股温柔纵容的笑意,但笑不语。
那很久之后,他才渐渐明白了,自己和原啸川的不同究竟在哪里。
.
他对谢玉书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包容和认可,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包裹住谢玉书,让他可以心安理得,且不受伤害。
而原啸川对玉书的爱,则是由鲜活而炽热的心动组成的。
和无形的保护不同,那样的爱是种子、是羽翼,是长在土里又生根发芽,直到今天攀长成参天大树的愈演愈烈,是不刻意隐藏,轻易看透的可陈欢喜。
恰如谢玉书说一句:“你把我想得太金贵了”。
郑锋只是笑笑。
他惯不会花言巧语,玉书的话也的确无可反驳,他正是自己心里最金贵的小孩。
而原啸川那人却会贫嘴地回:“巴不得你再金贵一点。”
因为原二少向来坚信感情是要靠交流与沟通,来稳固和一次次进行确认的。
表达喜爱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就像结婚那几年,他每天都会在睡前郑重地告诉谢玉书:“老婆,我爱你。”
谢玉书不稀得回应,他也不气恼,只不过为了维护那点浅薄的自尊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