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不全,rou身已毁,你如今能站在这里,应该是有人把你的魂魄强行留在人间。”小沙弥偏过头,“看你身上这股味儿,是药家的手笔?”
“差不多吧。”木葛生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话说您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个幻境是您留下的?”
“你可以这么想,这份记忆虽是倾杯的,但也有我一份。”
“那您有何贵干?”
“这是一个口信。”小沙弥笑眯眯道:“但落实起来可能更麻烦一些。”
“咱们这样说话太累,您就别卖关子了,都是天算子,谁也骗不了谁。”木葛生熟悉自家门派的套路,不吃对方这一套,“直说吧,您留这么个幻境在这里,肯定不是为了曝光师父当年黑历史的,到底有什么事?”
“这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小沙弥挠了挠头皮,道:“当年我去世之前,算过一卦,算的是七家命脉。”
“或者说,是诸子七家的祸根。”小沙弥叹了口气,“当年天下大乱,我死不安稳,想看看自家徒弟还要在乱世里熬多久,算国运太磕命了,就算了个简单点的,卜了一卦七家命运。”
木葛生眼皮一跳,“怎么讲?”
小沙弥缓缓道:“传承将断。”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如今Yin阳家衰微、墨家断代、朱家避世,你身为天算子,也不过苟延残喘。当年的诸子七家,进可定乾坤,退可守太平,如今却连无常子都要看酆都的脸色,你就没有想过,七家何以衰微至此?”
“我想过,可能是因为建国之后不许成Jing。”木葛生道:“死太久了,这几年还没来得及适应时代。”
“……那你还真是心宽。”
“您过奖,不过如今看来,事情显然不像我所想的那么简单。”木葛生思索着对方所言,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您方才说漏了一家,虽然诸子七家有衰微之势,但药家混的还行,马上下一任灵枢子就要继位了,小丫头挺有出息。”
小沙弥沉默片刻,道:“你为什么会觉得,灵枢子传承仍在继续?”
“……您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药家的传承,已经断了。”小沙弥道:“永远不可能再有下一任灵枢子了。”
“最后一任灵枢子柴束薪,身负天咒,即使以罗刹子之煞气,亦无法化解——他做了一件逆天之事,天咒的代价,就是灵枢子传承的断绝。”
“你出了幻境可以试试,盘庚甲骨不会再认主,药家早已终结。”
“慢着慢着。”木葛生突然抬起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单凭您一人所言,我无法轻信,而且您这话里有个很大的漏洞,就算用上全部的山鬼花钱,也不可能将未来之事算的这么清楚。”
“您已过世百年,这往后种种,包括三九天到底做过什么,您又是如何知道的?”
小沙弥有点被他问住了,片刻才道:“看来你的记忆是真的丢的稀碎。”
“何出此言?”
“众所周知,天算子死后不入轮回,但魂魄究竟去了哪里,七家里没人说得清楚。”小沙弥叹了口气,“不过这都是对外唬人的说法,内部我们还是提供真相的,倾杯肯定和你说过,看来你是忘得一干二净。”
“四十九枚山鬼花钱,每一枚都含有浩瀚之力,你难道没有想过,这力量从何而来?”
“答案是天算子死后,魂魄会被山鬼花钱吞噬,被其转化为能量,因此山鬼花钱代代相传,却不见消耗,反而愈加Jing深。”
“至于我是个例外,我是半路出家,原来在佛门修过佛法,根脚有点不一样。”小沙弥道:“因此我死后没有完全被山鬼花钱吞噬,还留了一点意识,可以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一些事,比如你当年拿山鬼花钱买过糖葫芦,或者和药家家主擅闯城西关。”
木葛生:“……”
小沙弥将山鬼花钱塞入木葛生手中,“这枚钱中有一段你死后的往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自己去看。”
话音未落,四周的空间猛地一震,发出令人牙酸的破碎声。
“我无法将你留在此处太久,罗刹子手里有舐红刀,破开这个空间对他不是难事。”小沙弥望向声源处,“我知道你或许一时无法接受,但不会想不通。自你死后复活种种,你早有疑问,只是不曾直说。”
“我是已死之人,你才是如今的天算子,之后要怎么做,决定权在你,我无法强求。”
“不过希望你记住一句忠告。”
“罗刹子乃七家异类,为大乱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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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杜甫《赠卫八处士》
2.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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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贺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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