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意气用事,因小失大!”
“小子打扰。”药童的声音插了进来,“木家公子有事求见家主。”
“来得正好!让他进来,今日便做个了断!”
寥寥数语,木葛生听得心惊,趁药童出来禀告时抓紧套问了两句,“里面还在吵?”
“是啊,您这几天和家主忙碌赈灾之事,动用药家诸多资源,长老们都在动怒。”药童道:“兹事体大,小子不好多嘴,您快进去吧。”
木葛生没听明白,“药家底蕴何其丰富,区区赈灾,何至于此?”
“您这话这几天都说了多少遍了。”药童叹了口气,“一次两次,当然不在话下,可是日积月累……罢了,您快进去吧,都在等您呐。”
木葛生本欲多问,却已经被人推了进去。
正厅中人数众多,柴束薪见他进来,遥遥递了个眼色,木葛生顿时明了,这是把他当成了松问童。然而厅中长老依然称他为木家公子,想必老二假扮他这事是偷偷干的,最近变数纷纭,这样做确实更稳妥。
厅中有人起身道:“木公子,方才七家派出的探哨已经回信,证明Yin阳梯确实是被山鬼花钱所封,您既然已经接受山鬼花钱,就应当履行天算子之责。”
木葛生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无意于七家之事。”
“若此事不仅与七家有关呢?”
木葛生眼神一沉,“诸位想说什么?”
“求取一卦。”却是柴束薪开了口,“请天算子用山鬼花钱起卦,算一城存亡。”
你和老二说话还真是一点不客气,木葛生心道。“一城存亡?什么意思?”
“事已至此,我等便直言相告。”在座有老者开口道:“天算子一连几日到访我柴氏,其中用意,双方都心知肚明。天算子有守城之责,又逢Yin兵之难,无非是想借七家之力扭转乾坤。”
“您别。”木葛生摆摆手,“一口一个天算子,我担不起。”
“山鬼花钱既已认主,您便已经继承天算子之位,天命如此,并非嘴上否认就可罢休。”老者缓缓道:“天算子之命,七家无有不遵,您若想借七家之力,并非不可,只是有一条件。”
木葛生倒是没料到会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虽然意外,还是顺着老者的话接了下去,“什么条件?”
“正如方才家主所言,求取一卦。”老者道:“算一算您要守的这座城,可否守得住。”
“若守得住,七家必定倾力相帮。若守不住,七家将在三日之内撤离。”老者的声音回荡在正厅内,“是守是留,但凭卦象而定。”
三言两语,有如石破天惊。
他想起乌孽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历代诸子七家,真的听从天算子之命么?”
天算子算天命,天命之下,七家无所不遵。
但七家真正听从的,是山鬼花钱所昭示的卦象,而非天算子一人。
天算之命、天算子之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这群人把天算子当成了什么东西?木葛生心想,所谓“天命”的传话筒么?
“兹事体大。”那老者还在讲话,“请三思。”
“不如这样。”木葛生慢慢地讲,“我把山鬼花钱扔了,七家就地解散,此后种种,咱们各凭本事,如何?”
“放肆!”有人大怒而起,喝道:“竖子尔敢!”
“那请各位另找高明。”木葛生转身便走,“这破劳什子玩意儿,老子不干。”
“且慢!”那老者站了起来,“天算子莫要意气用事,此一卦不仅仅干系到七家去留,更有关一城存亡!街上惨剧历历在目,天算子难道心安么?”
“你他妈到底要说什么?”木葛生停住脚步,“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会动手。”
“天算子三思。”老者声如沉钟:“若城破,城中数万人性命,凭天算子一人之力,如何护佑?天算子固然有万夫之勇,但外有强敌入侵,内有Yin兵暴动,此一战,天算子扪心自问,难道就有十足把握么?”
“若卦象不利,应尽早安排城中百姓撤离,方才为万全之策。轻狂固然可逞一时之能,但终非长久,若将来城中尸骨遍地,天算子就能问心无愧么?”
话音未落,木葛生一脚踹上正厅大门,门扉轰然塌陷。
满堂皆惊。
“轻狂?”木葛生轻声道:“将士百战,马革裹尸——在你嘴里,就是一句‘轻狂’?”
柴束薪闻言一震,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霍然起身。
“以区区一卦,定万人生死,如此生杀予夺,谁给你的权力?大清他妈都亡了几十年了!”木葛生回头直视对方,“你说我意气用事,难道将胜负寄托于四十九枚花都花不出去铜板上,就不可悲可笑么?”
“你道我黄口小儿,不知所谓,我笑你老态龙钟,苟且偷生!”
众人皆哗,有人勃然作色,“大胆!”
“天算子慎言。”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