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想错了,这一打便是一个多时辰,然而招式Jing微,除了一开始被砸坏的花窗,整间别馆无一处损坏。
两人一路从室内打到屋顶,木葛生一个侧身,被对方抓住空隙,柴束薪一掌拍出,木葛生结结实实受了这一掌,整个人砸穿房顶,噼里啪啦一阵巨响,最终躺在一地桌椅残骸中。
“可惜了,枉我处处小心留意,这房子用的是黄杨老木,你倒真舍得。”木葛生吁了一口气,“小大夫果然财大气粗,你赢了。”
“你还有一枚花钱没出,而我的银针已经用尽。”柴束薪纵身跳下,冷声道:“你是故意的。”
木葛生笑了笑,没接腔,看着房顶上的洞,“这地方适合看星星。”
安平大概明白了木葛生方才嘴欠的原因,两人打这一架,柴束薪明显冷静了不少。
少年气血旺盛,有事憋在心里郁结不平,打一架确实是最快的纾解办法。
“别那么绷着,天天像个七八十岁的小老头,白瞎了你那么好看一张脸。”木葛生爬了起来,“得了,歉也道了,架也打了,我该找地儿吃晚饭去了。对了,修房子的账别往银杏书斋送,我可没钱。”
柴束薪却率先走到他面前,推门而去,撂下一句,“跟我来。”
木葛生跟着柴束薪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座阁楼前,柴束薪敲了敲门,“阿姊。”
阁楼门开,一道女声传了出来,“束薪来了。”
珠帘下的女子穿一身鸦青旗袍,鬓边别着一支玉兰白簪,长眉雅致,一双眸子很有些烟波浩渺的美感。“这位是?”
木葛生弯腰行礼,“在下天算门下,木葛生。”
柴束薪转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我阿姊。”
安平看着门前的古典美人——原来这就是柴忍冬。
最近木葛生做了不少关于柴府的功课,对这位久居深闺的柴氏大小姐也有几分了解。药家前任灵枢子早逝,只留下一双儿女,其中柴忍冬身患顽疾,历来体弱,一直在柴府中疗养,素有美貌之名流传在外,却很少出府见人。
“原来是木小少爷。”柴忍冬回礼一笑,“难得见束薪带人来,倒是赶巧,小厨房正热着菜。”
木葛生一愣,“菜?”
“家常小炒,不知合不合木小少爷的口味。”柴忍冬抿嘴一笑,“快进来吧,外面风寒。”
八仙桌上摆着小炉,支着一口铁锅,热腾腾地冒着烟,香气扑鼻。
“原来你是要请我吃宵夜。”木葛生拿着筷子,笑道:“真是难得。”
柴束薪咽下一口米饭,淡淡道:“食不言。”
木葛生不搭理他,笑嘻嘻看向柴忍冬,“果然美人都有巧手,姐姐好手艺。这一锅饭要是放在军营里,怕是为了尝一口都能打起来。”
“喜欢便好。”木葛生嘴甜,一会儿就逗得柴忍冬笑语连连,“束薪吃饭,素来默不作声,今日难得热闹,喜欢就多吃点,灶还热着,不够还有。”
柴束薪显得有些无奈:“阿姊。”
“没和你说话。”柴忍冬点了点他的脑袋,“吃你的饭。”
木葛生头一回见柴束薪吃瘪,憋笑道:“这菜色倒是别致,不知叫什么?”
“这是绩溪特产,我日常在家里做,手艺比较简单。”柴忍冬给他加了一筷子菜,笑道:“名为一品锅。”
铁锅里荤素杂烩,层层叠叠,第一层是笋衣,第二层是香煎鸭块,第三层是炒鸡块,第四层是油豆腐,第五层是rou圆。锅边点缀着蛋饺对虾,最下面铺着火腿花菇。文火慢炖,味厚而鲜,安平看的狂咽口水,只恨梦里点不了外卖。
若论烹调,松问童的手艺也相当之好,安平日常被银杏书斋的小灶馋哭。一品锅看着小小一只,却连舌头挑剔的木葛生都说好,可见美味至极。
木葛生和柴束薪年岁相仿,柴忍冬直接把人当成了半个弟弟,眉梢眼角都是亲切。木葛生只要愿意,很容易讨人欢心,两人片刻之间便言谈甚欢,反而柴束薪默默吃饭,像个玉树临风的背景板。
“姝丽牌的刨花水改配方了,新加了一味香白芷……”
“姐姐说的那个点心铺子我去过,是附近顶好的一家,他们新近做的柿团是一绝,有机会我带给您尝尝看……”
“关山月的新曲子!您还没听过?据说是新电影的配乐,还要灌制唱片……”
“再来一碗?”“姐姐辛苦!”
“我吃好了。”柴束薪放下碗筷,“阿姊晚安。”
木葛生明显还没吃饱,一双眼盯着铁锅,柴束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夜深,该走了。”
柴忍冬身体不好,深夜打扰确实不便,木葛生只得站起身,行礼道:“姐姐晚安。”
“不急,我给你打包些带回去。”柴忍冬笑着站起身,“有空常来玩,陪我摸骨牌。”
“阿姊!”
“怎么?难道你有空来陪我?来了也是个锯嘴葫芦。”
柴束薪满脸敢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