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生忍了下去,牙根咬出腥甜。
不正确,不清醒,不理智。
所以,不允许。
原辞声慢慢地、用力地抽开了手。
何惊年低下头,把眼泪忍回去后,才尽可能用无所谓的语气,直视他道:“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得生活有多艰难的。有了这笔钱,我可以让自己过上很好的生活,谁会舍得放弃这么划算的交易?”
“闭嘴,我不想听到这两个字!”原辞声哑声低吼,“交易?难道在你眼中,我和你之间只存在交易吗!”
“不然呢?”何惊年扬声反问,“我们是签过合同的,那份合同还是你亲手拟的,你忘记了吗?”
原辞声像被一记重拳击中胸口,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大口喘息着,眼睛里积聚起一层又一层、乌云般黑压压的伤心,感觉下一秒,就要落下冬日里能冻得人心口发痛的大雨。
何惊年低下头,动手去解足踝上的脚链。可不知怎么回事,无论他怎样睁大眼睛,视界还是一片模糊,指尖也颤抖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了。他拼命解啊解啊,终于趁着泪水涌出眼眶之前,把脚链交还给了原辞声,一如他当初把随身听还给他一样。
“其实,你送我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红宝石,也不喜欢它戴在脚上的感觉。”
原辞声动也不动,“你不是想要钱吗?这颗宝石的价值可不是区区五千万能估量的。”
“我只想要随时能帮我解决问题的现金。”何惊年惨淡地笑了一下,“你送的宝石,我碰都不想碰。”
原辞声死般沉默。他紧紧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片刻后,他一把夺过链子,抬手一扬,只见那团艳丽的火彩犹如流星飞向窗外,“噗通”一声,掉进了游泳池里。
迅速沉底。
多么讽刺,这颗宝石名叫“夜莺”,竟也落得和王尔德童话里的夜莺一个结局。
第二天,何惊年下了楼,看见客厅又变得整洁如新,好像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然后,杨莉阿姨难过地告诉他,说原辞声已经搬出去了。
何惊年点点头,这样就好。
这样再好不过。
*
下班时候,何惊年在公司门口见到了两张久违的熟悉面孔——
他的养父母,张兴德和陈梦。
张兴德和陈梦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做梦都想要个男孩。于是,夫妻二人就去福利院把他领回了家。
刚开始,两口子对他还挺好的,甚至一度准备帮他改姓,可后来陈梦怀孕生下一个男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开销又大了很多,他们顿时有点后悔了。但办了领养手续也不好把孩子送回去,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养着了。
从那时起,他的日子就再没好过。张兴德和陈梦养他就跟养小猫小狗差不多,能养活就行。
在那个家里,他用的一直都是弟弟不要的东西,吃饭的时候,也会很谨慎地只吃摆在面前的菜。
所幸他也是吃过苦的孩子,早早地学会打零工,自己挣一点零花钱,买一些必需品。
有一次,他攒钱买了一套课外教辅书,价格比较昂贵。张兴德和陈梦养看到后,一口咬定他偷了家里的钱,把他拖出家门就要赶他走。
大晚上的,左邻右舍都出来围观,对他指指点点,好像他真成了个偷鸡摸狗的小偷。
他哭喊着,挣扎着,说自己真的没有。少年人的自尊心被践踏得粉碎,他多想有个人能为他说句话。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有一个小少爷站出来维护他了。
他就这样熬到了高中毕业,心想终于可以独立了。谁知张兴德和陈梦不让他考大学,要求他尽快出去工作赚钱补贴家里,弟弟以后还有的是要花钱的地方。
第一次,他无比坚决地反抗了,宣布自己一定要考珠宝设计类专业。夫妻俩大发雷霆,故意把他的高考志愿藏了起来。
他发现后,毫不犹豫地报了警。当时,张兴德和陈梦养都惊呆了,他们从来不知这寡言的孩子竟会如此执着强硬。最终,他们妥协了,要求是他工作后必须把从小到大的抚养费还给他们,一共三十万,一分不能少。
去年发了年终奖后,何惊年已经把他欠他们的抚养费都还清了,他自认已经跟那个家两清,不知道这二人又来找自己做什么。
“惊年啊,你看你现在,多好。在这么气派的大公司里上班,还跟大老板结了婚。可你看你弟弟,老大不小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唉等我们老了他可怎么办,都没个人照顾他。”张兴德的哀怨口还是随倒随有。
陈梦赶紧借口,“是啊是啊,关键还是你弟他没房子。现在女孩儿都物质得很,一看你没房子谁乐意跟你处对象啊!”
“所以,你们非得让他逮着个姑娘祸害是吧?”何惊年冷淡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哪!”陈梦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蹦三尺高。
“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