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池迟搅动着汤勺,低头不看程长夜,“我梦见,我被人从山崖上推下来,死了。”
程长夜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摊开池迟空闲着的那只手,把红绳放了上去。他知道昨天那么一出,池迟没那么快能走出来。
绳子被编成了一条手链,是村里小孩都会的编法,程长夜把池迟的手捏紧,“别怕,我会护着你。”他一大早就把这条红绳编好。
池迟啪嗒掉了滴眼泪,红绳,辟邪,保平安,那块小木条被雕成了太阳的形状,穿在红绳上,现在不让说这些话,但他心里还是信的,他知道程长夜也是信这个的。这上面还留着程长夜的体温,烫着他的心。
一直以来压在池迟心中的石头,随着他和程长夜关系越好就越来越重,终于,现在这块石头被挪开了。
程长夜就像一一座大山屹立在这里,结实,可靠,安全。不经意间就撩拨了池迟的心弦。
崔大愈嚱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死刑,只是他们房里的那点东西被四处冒出来的亲戚搜刮的一干二净。
几个亲戚拿了东西就装作没这回事,池迟和程长夜去警局领的崔婆婆的骨灰。
胡警官看着池迟低落的样子,瞟了一眼程长夜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开口,“我们检查发现,根据崔婆婆身上的尸斑推断,她应该已经去世好几天了。”
池迟睫毛颤了颤,“不是你没来得及,年轻人,不要自苦。”胡警官拍了拍池迟的肩膀,这一刻,池迟在他身上得到了父亲般的关怀。
池迟趴在程长夜怀里狠哭了一场,两人出了门,池迟蔫蔫的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程长夜摸了摸口袋,“我东西好像拉里边了。我去找找。”说着也不等池迟开口,就走了回去。
程长夜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胡警官,他这两天陪着池迟,这还是他师傅给的。“谢谢胡警官。”
胡警官也没推辞,接过烟,掏出一根点上,“这算什么,本来也和那小娃娃没关系,没必要他愧疚下去。”
烟雾缭绕里胡警官的脸透出一丝坚毅和对年轻人的慈爱。程长夜没说什么,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池迟自己掏钱给崔婆婆买了上好的棺材,寿衣,体体面面的把人送走了。
村里喜事坏事总是一茬接一茬,等着刚刚入冬,天气冷了下来,村里人也到了稍微空闲的时候,王乐乐和张正的婚事也开办了。
本来两人早该结婚的,不知道张正家又闹腾了些什么,王乐乐拜托池迟把裙子的腰身都改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是拖不得了这才彻底定下。
王乐乐还算是他们知青点第一位出嫁给村里人的知青,男男女女的知青都给随了份子,连田宁都出手大方了许多,也没说些不中听的话。热热闹闹的送她出嫁,他们以后就是王乐乐的娘家人了。
张正家这次倒是没丢面子,给王乐乐买了块梅花牌手表,在结婚前两天送了过来,池迟的自行车也被借了过去。
赵瑾看着王乐乐手上的手表,笑嘻嘻的开口,“乐乐姐,姐夫对你可真好,这手表可得值不少钱吧。”
说着周围的女知青一起哄笑着打趣王乐乐,谁都没注意到提起手表时,王乐乐脸上闪过的一丝尴尬。
结婚当天,新郎新娘身上各别了一朵大红花,张正穿了一身军装,体面的很,王乐乐还是穿了那条裙子,外面套了件宽大的风衣,堪堪遮得住肚子。
稀碎的红纸从知青点到张家撒了一路,沿路小孩闹着喊新娘子,池迟拉着程长夜和知青们一起,看着王乐乐脸上娇羞的笑,池迟也由衷的祝福他们。
池迟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热闹的婚礼,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喜宴就摆在张家的院子里,女人们帮忙做饭,男人们抽烟侃大山,池迟东跑西窜的,程长夜恨不得在他身上栓根绳,牢牢地捆在身边。
老刘头辈分高,笑呵呵的站在最前头,给新人们念毛译东思想。
池迟四周环视了一圈,往常这种活都是由村长来干的,他扯了扯程长夜的袖子,席上太吵,池迟几乎是嘴唇贴在程长夜耳朵上,“你爸今天怎么不在啊。”
程长夜笑了笑,摇了摇头,今天可是他小儿子出生的大喜日子,多大的一件喜事啊,那还能顾得了知青结婚这件事。
念完□□思想,老刘头的活就算结束了,笑呵呵的走到程长夜旁边,悄声说“你师傅我可把事儿给你办妥了。”
程长夜起身跟着老刘头走到角落里,“谢谢师父。”
老刘头拍了拍程长夜,整个人倚在程长夜身上,“你师父我,可就你这一个徒弟,指望着你养老呢。”
看着池迟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老刘头哈哈一笑,“快去,你那小孩找你呢。”
程长夜脸一红,没注意到老刘头已经走了,池迟凑上来,“你们俩说什么呢。”
程长夜摇摇头,凑到池迟耳边,“我攒够钱了。”池迟眼睛都亮了,他替程长夜高兴。
村里几个女人围坐在张正他娘旁边,恭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