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仙连滚带爬从柱子后跌出来,一连道了好几声歉,谢仙君脸上仍带着意犹未尽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们只好接着赔罪,一张开嘴,就听一旁燕逍忽然冷冷地斥道:“滚。”
二仙目瞪口呆,也顾不上看谢秋石的表情,拔腿就逃走了。
谢秋石收起了笑。
瀛台山山头刮起一阵凉风,他们谁也没说话,适才的嬉笑怒骂都烟一般散去了,燕赤城抬起手,接到一滴雨珠。
山头积起Yin云,似在筹谋一场怒雨。
“我不逼你。”他长叹一声,拂袖转身,“我等你愿意。”
第116章
谢秋石躺在石凳上歪着脖子耷拉着手脚,用秦灵彻的话来讲就是“坐没坐相”。
他安安静静地听秦灵彻浅谈两句近日趣事,也不知有没有进脑子里,光顾着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
“你呢,听说你最近日子不太好过?” 秦灵彻忽然把话茬抛还给他,道,“三天里头两天赖我这儿,又是怎么回事?”
谢秋石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燕赤城对你不好?”秦灵彻冷不丁来了句。
谢秋石瞪他,仍没开口。
秦灵彻失笑,也不再说话了,招来座驾,拽着谢秋石便要送他回瀛台山。
谢秋石扑腾了两下,最终被捏着脖子提溜上了车,干脆小孩似的地上一滚,后脑勺枕着秦灵彻的脚背。
秦灵彻垂目看他,好像在等什么。
谢仙君总算开了尊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秦灵彻大笑。
“你笑什么?”谢秋石气得鼓鼓囊囊的,“你也和他一样,不是什么正经人。”
秦灵彻忍笑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谢秋石吸了口气扳着手指,好像有无数宗罪状不知从何数起般,隔了好一会,才拧巴巴地说:“他管我。”
秦灵彻假作惊讶,道:“这世上竟有人能管你。”
“管我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玩什么,去哪里寻欢作乐、打架喝酒,好像只要他不知道,我便哪儿都去不得似的,真是岂有此理!”谢秋石骂道,“我当了成百上千年石头,又做了好多年神仙,这世上有哪些东西称得上一个‘好’字,理当由我说了算才是,他又凭什么来指手画脚?”
秦灵彻呷一口茶,毫不留情地说破:“先前你提起他时,却不是这么说的。”
谢秋石张口欲辩,他抬袖打断了,慢悠悠地拢着茶盖,一边看着杯中,一般悠然道:“你说他总能带你去吃最香的点心,摸最软的缎子,上最老的酒馆,赏最好的风光,好似你遇到他之前,都是白活过了一样。”
谢秋石顿时脸色涨红,急道:“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你还能记得这么清楚?更何况人性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我对他上心时和他做什么自然都是最好,如今我,我嫌了他,不要他了,自然做什么都是错了。”
“唔,”秦灵彻一捻手指,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说你是不要他了。——那你还烦什么?你把他赶出瀛台山,他便哪儿都去不得了。”
谢秋石“啊”了声,仿佛吃了个苍蝇般噎住了。
“你把他赶出去,我再请他到我紫微宫来,”秦灵彻凑近他一寸,密谋般低声道,“他贵如天地法则,往日里我都不大能给他脸色看。你若不要他了,我倒挺想叫他效仿凡间礼法,冲我三跪九叩。”
谢秋石愕然,瞧向秦灵彻时又觉这人还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呆了一瞬才道:“你这又是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的东西,就算是丢掉了,也不会变成你的。”
“那你丢吗?”紫薇帝君笑yinyin地追问。
谢秋石支支吾吾不说话了。
“丢吗?”帝君仍问他。
他动了动嘴唇,就听得座驾落地之声,轿帘徐徐拉开,未见风光,瀛台山的香火已飘进来,谢秋石下意识回头,却见燕逍一袭乌黑,清冷高挑地站在那里,好似一棵劲松般,自古天然生在此地,但他又知道,那人站在此地,不为别的,而是在等人——等的也不是别人,等的自是他谢秋石自己。
谢秋石心头的火苗又跳起来,他好像忘了前些日子和燕逍在山前的争执,忘了这些天的冷战,只想扑下去,用肩膀和额头蹭蹭他,让他把自己带回去,放在软乎乎的床褥里,然后和他依偎在一块儿。
然而燕逍真正走到车前时,他又后怕了,像只前爪被茶水烫到的猫一般,圆溜溜的眼珠转了圈,然后蹦着脚尖一个腾身,越过燕逍径直逃往山门后面去了。
那边燕逍却没有追过去。
他定定地站在车前,双目冷凝,斜眉紧蹙地看着御座上的秦灵彻,秦灵彻冲他一举茶杯,悠然道:“赤城有什么话要讲?不如上来,坐下慢慢谈。”
燕逍头也懒得摇,只沉声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秦灵彻笑道:“我与秋石,虽是君臣,亦是好友,茶余饭后浅谈两句,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