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王垂了眼睑,曼声道:“今日议南方兵乱,冯老将军刚刚派出,朝中已无大将可用……太皇太后便钦点了她的从弟,光禄丞张万年,做荡寇将军。”
“张万年……是第一次带兵吧?”顾图犹豫地道。
江夏王点点头。“太皇太后想让他立功,孤总不能拦着。毕竟孤杀了陈宗直后,她心里便始终不曾舒快一回。”
“那南方的战事,不要紧么?”
“大约不要紧的。从古到今,南方的反贼就没有成气候过。”江夏王望向那挡在视野尽头的北邙山,“何况冯老将军就在附近,总能支援。”
顾图的声音一紧:“我……我也能支援的。”
江夏王笑了,“你?你还有别的用处,杀鸡何必用牛刀。”
顾图却觉得懊恼。若不是自己成器太晚,这些平乱的事体,殿下原不必让给太皇太后的人去做,平白惹来一身不爽。殿下虽掌控三府三台的文书机要,但到底不曾结交几个武人,到战乱之时,难免四处借兵,束手束脚。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放松了对胯下马儿的禁制,甚至轻轻地一夹马肚子,沉沉地道了句:“殿下,坐稳了。”
江夏王低低惊呼,这温顺的马儿竟也朝原野上奔了出去,他一下子抓紧了顾图的胳膊。顾图却笑得很野,抬头是一轮即将沉落的夕阳,近夜的冷风从北邙山的缝隙里袭来,顾图贴着江夏王的发顶,扬鞭指向那夕阳,轻声道:“第一回见殿下,还是在那北邙山上。”
流淌着夕光的风荡涤过顾晚书的长襟,但顾图的怀抱却是温暖的。他笑了,“是啊,那时候孤吓了一跳,想怎么有这样不知礼数横冲直撞的蛮子。”
顾图也笑,在旷野的最高处他勒了马,看那夕阳一颠一颠地坠下山头,他终于开了口:“殿下,我若去了北方……”
抓着他胳膊的五指突然用力,几乎深嵌进他的肌rou中。“你要去。要挣军功回来,做孤的大将军。”
话说得如此简短而仓促,少年的声音里终于泄漏出不成熟的颤抖。
顾图心软了,不知说什么好,下了马来,又朝他展开双臂。殿下乖顺地由他抱下来,他去马儿身上驮着的包袱里翻了翻,找出来一条粗糙的毛皮毯子,给殿下将就地披上。
江夏王一手揽着毯子,一手又去拉顾图的甲衣。坚硬的胸甲底下是系了死结的绑带,江夏王拉住了,手指却绕过绑带探到后头去,摸到顾图胸脯上的纱布。他撇了嘴。
“其实那伤口,早已好了。”顾图握住他的手,却不敢看他的眼,“殿下帮我,撕下来?”
第25章 留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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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图如今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他脱下外袍和甲衣,与毛毯一同搭在了殿下的肩上,殿下便笑了起来:“孤也没有这般孱弱。”
顾图不应,夜幕降临的一刻,重重的布料掩了迷蒙的光,他们在一株半枯的树下接吻。顾晚书将手覆上顾图胸膛的纱布,沿着那紧绷的脉络往后逡巡,寻到了纱布剪断的茬口,便轻轻往外扯,将它一圈又一圈地撕落下来。
这伤口包扎了大半年了,纱布底下的肌肤都与侧旁的不同,显出一种含羞的嫩色。左胸上的ru头倒是更鼓胀了一些,顾晚书好奇地拿指甲刮了刮,顾图便猛地“嗯”了一声。
顾晚书哑了声音:“转身。”
顾图乖乖转身,顾晚书撩起他后颈的碎发去看那一道伤。狰狞的创口已经愈合,新生的皮rou错纵着,顾晚书想,这也并不算全好了。如果这人伤全好了便得离开洛阳,那他希望他永远都挂着彩。
但这种想法到底是很孩子气的,顾晚书到底是个识大局的人。他往那疤痕上顽劣地吹了口气,手却伸到前头去抓顾图的胸。好像被包扎过的地方都格外敏感一些,顾图回头瞪了他一眼,反而让他更兴奋了。
顾图感觉到愈来愈浊重的呼吸喷吐在自己后颈,自己却先怂了,“殿下——我们回去吧?”
顾晚书耍赖道:“不回去。”
“那,”顾图茫然,屁股后头好像感觉到了危险,已拼命往前缩,“那怎么办?原上风凉,我担心您的身体……”
顾晚书冷冷地笑了,“你担心孤?”
完了,这是说错话了。顾图的胸脯上陡然一痛,是被少年重重地揉了一下,彼的声音像诱人入彀的妖物:“你既担心孤,那就要听孤的话。”
顾图硬着头皮道:“做什么?”
顾晚书的眸光发暗,好像仍旧觉得他不够听话。不论他怎么做,都不够听话。顾晚书突然抓起他的手一把按在那枯树上,一边拾起地上的纱布将那两只手缠了个死紧。顾图这可吓到了,拼命挣扎着回头,“殿下你做什么——”
却被顾晚书堵住了嘴。殿下一边吻他,舌头往他口腔深处试探着翻搅着,一边在他的呼吸之间冷酷地安抚:“你乖乖地,孤就少受些风寒,岂不是好?吹笙他们还在山下等着,你不要让他们等急了……”
顾图眼神发狠,声音沉下来,“那要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