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吧。”半晌,他道。
顾图伸手去碰了碰他衣褶上的那枚山玄玉,“周王子叔带私通于狄人,引蛮夷入洛阳,是春秋的大罪人。殿下,我虽然愚钝,但我到底是会翻书的。”
江夏王望向他,像在仔细端详着他,“太皇太后怕我会做叔带,你也怕么?”
“我自然不怕。”顾图理所当然地道,“您若是叔带,我不就是那蛮夷么。”
江夏王笑了,好像根本没有把顾图这话听进心里。这让顾图有些难受。
“殿下,您不相信我吗?”
“孤信不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信不信你。”
江夏王说着便站起身,一边披上了衣衫,却仍大咧咧地敞着凌乱的前襟。顾图坐了起来,又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明明很重要。殿下信不信我,明明最重要。
江夏王赤足又走过来,踩在他两腿中间的地面上,他的下巴正擦过江夏王薄薄衣料罩住的半勃的阳物。像是个很骇人的巨物,却被欲盖弥彰地遮掩住了,江夏王还笑得很纯良。
顾图的喉头竟动了一动。
“所以你此次好好表现,回来后封了上将军,孤就认真Cao你。”
“我,”顾图这时候终于想起来找补,“这种事,我是当真没想过!”
“行行行,你没想过。”江夏王却好像已经习惯了他这副着急上火的模样,浑不在意地往床边走,“是孤,孤天天想。”
第14章 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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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图醒来时,身在江夏王寝阁的床上,却见不到江夏王的人影。
他迷迷糊糊坐起来,想自己昨夜原是睡在地上的,不知何时被挪到床上来了。外头有侍婢敲门进来,见了他睡过头的模样,脸都红了,眉头却高高皱起。顾图不明白,低头才见自己赤裸着胸膛,唯好在胸膛上的Jingye早在昨晚已洗干净了。
……胸膛上的Jingye。
想了半天,自己的脸竟先烧起来,记忆是他不愿细想的浑浊迷乱。拿过侍婢手中的毛巾,道:“我自己来,你们出去吧。”
下人们都如蒙大赦地退下。他想到今日要出征,自己可是主角儿,心头急躁起来,三五下穿好了床头摆的衣裳,推门要走,庭院彼端的侍卫却道:“顾将军醒了?”
顾图一怔:“……你们在等我?”
那侍卫欠了欠身,“殿下留了东西给您。”
顾图走过去,那侍卫便带着他穿过回廊,上了楼梯,走入一间小阁。阁中了无他物,只在空荡荡的中央摆了一把长剑。
顾图一呆,“这便是那东西?”
他怔怔地伸出手,碰了一下冰冷的菱纹剑鞘,又握住了深黑无光的剑柄。从外观上看是一把颇为朴素的剑,但他执起时发现十分轻巧,将剑鞘开了一线,便有冷光袭人,倏忽如惊电飞出,一阁之中,光焰大盛。
“这剑刃由西域Jing绝国的Jing铁制成,轻薄锋锐,殿下说,也许将军是知道的。”
他自然知道,只是从未见过。剑刃的银芒宛如那人的眸光,骄矜傲慢,清冷寂寥,偶尔对他带上笑意时,又有些少年人任性的娇气。
“殿下说,宝剑赠英雄,祝将军旗开得胜。”
31
三月中了,襄阳东道上密云不雨,西昌侯被东路冯老将军逼得弃城逃窜,势必要从山下峡谷经过,顾图便在山上安营扎寨,守株待兔。
他觉得这冯老将军真是好人,江夏王的安排明摆着只给顾图送人头,这些勋旧们竟也没有异议,把到手兔子往顾图的矛头上赶。顾图扫荡了周边的喽啰,直奔这座云雨峡,心知这回绝不能怠慢,若跑丢了西昌侯,或许江夏王的颜面也全都要没了。
为此他严厉教令全军禁酒,聚Jing会神地等在山头,已是第三日。
大风拂过收卷的旌旗,在沉闷得几乎渗出水来的空谷暮色中发出寥廓回声。监军王景臣巡视全营后回到主帐前,护军都尉领中军将军顾图正坐在暗燃的篝火边发呆。
见了他来,顾图便让出一小块地方,道:“若是到夜能下雨便好了。”
王景臣点点头。若能下雨,便是兵法所言的敌明我暗,偷袭良机。只是不能火攻了。
他心里是有些瞧不起这匈奴蛮子的,混迹洛阳二十来年也没个起色,只沾着江夏王的袍角边就捞得一个将军,不过打起仗来骁勇有谋,这两个多月才令他稍稍改观。
王景臣在顾图身边坐下。顾图穿得少,像不耐热,袒出玄黑盔甲下Jing实的胳膊,正拿一根秸秆百无聊赖地戳着火星子。王景臣寻不到话题,只得问:“陈监军呢?”
“在睡觉。”顾图回答。
王景臣哼了一声,“听说他是太皇太后母舅家的亲戚。”
顾图睁了眼睛,又释然般,“原来如此。”
王景臣看着他,“那将军您呢?”
“什么?”顾图愣愣地。
“您又是江夏王的什么人呢?”王景臣吹了吹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