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
江修不肯放他走,握住方云晚的手臂,趁着他落荒而逃重心不稳,将他拉进怀里。
刚刚沐浴过的人身上有股方云晚所熟悉的沐浴露的草木香气,他感知到有一只手箍住他的后脑,轻轻将他的头拨到一副单薄的肩膀上。他像是一艘毫无目的的船,驶进港湾,趁着夜色朦胧暧昧,四下无人,便生出停靠下来暂且沦陷的懒怠。
他曾在这里遭遇过灭顶风浪,尽管摧桅折杆的狼狈历历在目,可也许是因为对这里太过熟悉,或者是因为真的太累了,他竟然放纵了自己一小会儿。
江修搂着方云晚,拍抚着他的背,声音暗哑:“没事了,你别哭。”
听到江修温醇的声音,方云晚更觉得委屈,埋在他肩头声音发闷:“江修,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那些藏在心里深处不能启齿的悸动,那些零落成泥本不必追问的情愫,是因为信任,才愿意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告诉他,可他却毫不怜惜地将它们赤\\\\裸地曝光于睽睽众目之下。
阳光万丈,灿烂灼然,只有方云晚自此万劫不复。
江修无言以对,只能苍白乏味地叠声道歉。后来,大约江修也自觉这道歉太过苍白无力,于是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两人不知相拥站立了多久,江修身子陡然晃了晃,方云晚觉得自己靠着的那方胸膛震了震,耳边是江修剧烈的咳喘,继而有重量骤然压到自己身上来。他急忙睁开眼,只见江修脸色和唇色一例是骇人的惨白,半阖着眼,身子向前倾下来,正倒在他身上。
“江修?”
听见方云晚的声音,像是条件反射般,江修猛然睁眼。
他眼中神采全无,黯淡得像是一棵枯朽的老树。方云晚怀疑江修根本已经失去意识,可他却还能抬起手,拍拍方云晚的后背,在剧烈的咳嗽间隙,还要出声安抚他:“没事了……不会再伤害你了……”
作者有话说:
修修和小方的故事告诉我们,适度饮酒!小酌怡情,大饮伤身还伤感情啊!
下一更周二见啦-么么么;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胃疼
徐章好像误会了什么?
安安睡熟了之后,方云晚对江修也便多了一点耐心。
回家时,江修一身酒气,半夜十有八九得胃疼得更厉害。心里惦记着这点事儿,方云晚在江修浅浅睡去后,自己回到客房里也睡不踏实,躺在安安身边,却忍不住竖着耳朵听隔壁江修卧室里的动静。
果然,凌晨两点多,方云晚逮到了隔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翻身下床,直奔江修卧室,一推门就看见江修伏在床边,伸长了胳膊要去够地上的药瓶。
方云晚抢在他之前捡了药瓶起来,递出去之前多留了个心眼,看了一眼标签。
他记得以前江修还挺注意养生,不到三十岁就拿着个保温杯进进出出,为了这事,他没少笑过江修。可如今,他难受成这样,就拿一罐止痛药搪塞自己吗?
方云晚皱了皱眉头:“就靠吃这个?”
“嗯。”江修气息不稳,忍过一阵绞痛,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少吃几片,不碍事。”
几片?
方云晚瞟了一眼药瓶上的用法用量,明晃晃地写着十二小时内不超三片。他懒得教训江修,自行倒了一片药出来,塞进江修手心里:“止痛药不能多吃,先吃一片看看效果。你等我一会,我去给你倒杯水过来。”
江修握着药片,疼得又是一阵轻喘,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无力地扯了扯方云晚的衣袖,迫使他停下来回头看他。
又怎么了?方云晚停下脚步扭头。
只见江修抬手指了指他踩在地上的脚。
人们常说,要看清一个人,要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方云晚盯着自己十个圆润雪白的脚趾头,悲哀地发现,自己刚刚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竟连拖鞋都没顾上穿。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嘴上说着不要跟江修再有瓜葛,可过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是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
见方云晚不吭声,扯住他衣袖的那只手动了动,江修哑着嗓子提醒:“拖鞋。”
这世上执着于方云晚穿没穿拖鞋的人,除了他妈妈,大概也就只有江修了。
方云晚叹口气,握住江修挂在他衣袖上摇摇欲坠的手,将那只冰冷的手塞进被子里,无奈道:“知道了,我先去穿拖鞋,再去给你倒水,你别乱动。”
照顾江修吃了药,方云晚从他被子里摸出已经冷掉的暖水袋,重新插上电加热。
止痛药起效需要时间,江修还是胃疼得厉害。大约是不想在方云晚面前表现出太剧烈的痛楚,令他担心,江修竭力抑制着自己将身子蜷缩起来的冲动,像一根木头般笔直僵硬地平躺着,可脸色却白得像敷了层粉似的,额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