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军暂在十里之外安营扎寨。
徐桥、陈麒、陆济世兄弟一道到中军帐中见隋衡,隋衡正背着手,意态悠闲地看悬挂在帐中的江南地形图。
徐桥了解隋衡的性情,知道越是重大的战事,越能激起隋衡的征伐欲与胜负欲,而越是这种时候,隋衡越能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清晰头脑和冷静心态。
徐桥也明白,隋衡嘴上喜欢奚落讽刺对岸的江国太子,但此次南下,并未有丝毫轻敌之心,过江时间及中间大小细节,皆是慎之又慎,所以隋军才能一路所向披靡,顺利越过南岸所有障碍与布防,直捣烽火台,给了江国一个措手不及。
三人各汇报消息。
徐桥汇报了齐军的动态,陈麒则汇报了暮云关的情况,以及江蕴已亲自赶赴关中督战的消息。陆济世兄弟主要针对攻打烽火台,提出了一些策略与想法。
“江容与坚守不出,把暮云关守得如同铁桶一般,若是一味猛攻,于我方恐怕损失较重。”
陆济世开了口。
若暮云关是一座孤城,他们可以选择围城策略,等着城中粮草断绝,但暮云关不是,去岁江国太子在关中推行垦荒令,关中荒地皆已种上粮食,暮云关已建立了一座巨大的专门供应军用的粮仓,即使没有来自其他地方的粮草供应,暮云关的粮食也足够江军撑上个把来月。何况暮云关本就不是孤城,江都和其他地方的粮草可以源源不断地供应过来,反而是长途远战的隋军,更需要担心粮草问题。
好在此战隋衡准备充分,有左相和即墨家族的墨骑亲自压阵及国内隋帝鼎力支持,隋军也不必担心饿肚子的问题。
但还是拖不得。
拖到春天,黄河河面冰化,隋军就会陷入极大的被动。
所有人都在等隋衡的决策,隋衡反而说不急,让众人先休整两天。隋衡仍旧在盯着帐中的江南地形图看,他特意让人绘制了一副详细的暮云关地形图,尤其是周围的水系图。
这时,十方走了进来。
十方手里还拎着个小人儿,小人儿生得浓眉大眼,粗胳膊粗腿,壮如小牛犊,身上还披着红披风,穿着一副小型号的鲜亮铠甲,正是此次随隋衡一道南下的小郡王隋璋。
隋璋是躲在一名太子府亲兵的囊袋里,偷偷跟上来的,隋衡发现后,倒没多生气,只是稀罕啧了声,便即刻让人将他送回隋都,谁料隋璋小小年纪,竟然再一次在一众亲兵的眼皮子底下逃脱,跟了上来。
隋衡对这丑侄儿刮目相待,便让他留了下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丑侄儿根本不是能静下心治国的材料,早早到军中历练,以后当个将军也不错。
“殿下。”
十方把隋璋放下,很发愁道:“小郡王非要吵嚷着见殿下,刚刚又打伤守营的将士偷跑了出来,被属下抓了个正着。”
十方早就听说过这小郡王的凶蛮之名,听说二皇子府,包括不限于二皇子这个亲爹,二皇子妃这个嫡母,二皇子侧妃这个亲娘,以及兰贵妃那个亲nainai,都被这天生神力,凶残暴力的小郡王打伤过。
兰贵妃更是险些被打断鼻梁骨。
隋衡皱眉,瞥了丑侄儿一眼:“找孤作甚?”
隋璋捏着小拳拳,气势如虎,气吞山河:“殿下,我要当先锋官,去打江国,打暮云关!”
隋衡回了一个字。
“滚。”
隋璋:“……”
隋璋一副人格受到侮辱的表情,眼泪都快憋出来了,但他憋着两包泪,坚强地道:“我可以向殿下立下军令状,不取暮云关,誓不回来!”
“你不回来,孤还等着吃饭呢。”
隋衡吩咐十方:“带下去,他再敢胡闹,就直接用绳子捆起来。”
十方忍笑应是,把嗷嗷大叫的小郡王给夹到胳膊底下,抱了出去。
江蕴也站在帐中看地形图。
左右两列坐着所有暮云关的守将和职事官,洛国国主洛长卿和云国国主云昊也在其中。洛长卿回到洛国后,被自己的王妃指着鼻子臭骂一通,再加上实在放心不下儿子,匆匆拜祭了一下先人宗祠,就又灰溜溜折返了江都,并主动请命北上。
他算是看出来了,如今的江国太子今非昔比,与其消极懒怠,还不如积极侍奉主君,争取个立功的机会,也好为自己和儿子谋条出路。洛长卿不是陈国国主那样的昏庸之辈,能坐上一国之君的位置,自然是有些本事的,洛国城关构建和暮云关有些相似,洛长卿来到暮云关之后,在布防上给江蕴提出许多切实可靠的建议。
至于云昊,因为云国昔日江南第一粮仓之名,十分擅长粮仓管理,云国在粮食种植方面,也有很多独到的技术与技巧。
江蕴让云昊帮着一道管理暮云关的粮仓,云昊如今也死心塌地,别无他想,见江蕴不计前嫌地启用他,心中感动,主动贡献了许多关于垦荒方面的建议。江蕴让职事官记下,迅速在百姓间推广下去。
隋军铁蹄压境,人心难免惶惶,此举也在一定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