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张扬有点事情。”虽然是这样回答,但简迟知道大概来不及了。
“我和他在同一节文学鉴赏课,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替你转达消息。”
简迟稍微迟疑了几秒,“不用了,不是什么急事。”
季怀斯垂下眼眸,似乎有几分失意,随后换上淡淡的关心,“我刚才看见你从医务室里出来,身体没事吗?”
“没事,只是有点失眠。”
简迟边说,边缓慢将目光放在被季怀斯抓住的手臂上,像是一道提醒,让季怀斯如梦初醒般松开手指,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轻含几分自责:“抱歉,因为一直没有收到你的回复,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回复?”
“早上的时候我给你发过一条消息。”
简迟想起来什么,拿出一直没有打开过的手机,通知栏里果然躺着一条来自HS的提醒。
点进去后是季怀斯的好友申请,上面留有一句话:感觉好一点了吗?
“是我没有看见,”简迟想起早上被自己扔在一旁的手机,歉意地抿了抿唇,“我感觉好很多了,谢谢你的校服。”
季怀斯的笑容多了几分暖意,眼尾随唇角一同弯起,富有让人心安的感染力,“不客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过错,没有及时赶过去阻止。我已经让那几个人深刻检讨过,他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愿意当面和你道歉。”
简迟并不认为那些人会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大概也是为了息事宁人而做出的妥协。
他想起昨天倒下的那盆水,记忆随之带出坐在窗边看戏的邵航,心猛地多跳了几拍,耳边响起梦里来自邵航满含厌恶的声音:“你不配。”
“简迟?”季怀斯走近了一点,双手轻按住他的肩膀,“简迟,你怎么了?”
“……没事。”简迟揉按太阳xue,回过神后摇了摇头。
梦里的画面与现实不断交错,堵塞住脑海,让他一时间分不清真假与虚幻。肩上迟来的触碰让简迟感到一丝异样,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躲开季怀斯的手。
“我听别人说,下周有一场马术比赛。”
季怀斯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捻了捻,听见简迟转移开话题,颔首回道:“下周三是圣斯顿一年一次的马术赛,你想去观赛吗?”
简迟想要摇头,但这一念头很快消失,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验证,“我听说会长也会参赛,是吗?”
“抒庭去年拿下了这项比赛的冠军,今年应该也会参加,”季怀斯稍微一顿,“怎么了?有人和你说起什么吗?”
抒庭,沈抒庭——听到这个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名字时,简迟感觉浑身都被一股寒气入侵,眼前的季怀斯仿佛幻化出了两张脸,时而虚晃,时而重叠。
如果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那他的存在究竟算作什么?这个世界又是怎么回事?他来到圣斯顿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
简迟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漆黑的迷宫,没有指示牌也没有灯光,他只能靠着仅有的一点线索摸索前进,暗自期望不会走到最坏的死胡同。
接连几天,简迟都没有做梦。
他试着在睡前回想那天梦到的一切,但结果一无所获。
旧的事故总是会被新人新事取代,两天过后,简迟就不再受到旁人目光的洗礼,他们拥有了新的话题和八卦,这或许是目前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季怀斯想要让那几个始作俑者过来亲自道歉,被简迟拒绝。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任何可能出现意外的选项都被打上了大大的红叉。
简迟不清楚事态究竟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唯一能做的,是将变量控制到最小。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消化,站在更加清醒的局外人的角度,分析这场诡谲的变幻。
梦里的他害怕惹上麻烦,真正的他不想惹上麻烦,两字的差别,含义却截然不同。
文学社的新一轮主题是电影,邵航又一次选坐在简迟身后,时而传来漫不经心的交谈声。
社长对莎士比亚情有独钟,投屏播放起《哈姆雷特》。教室暗下,简迟很快忽略了身后的异样,看到高chao部分时,后颈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拂过,泛起一阵凉意。
“你最近和季怀斯走得很近?”
邵航的声音沉沉响起,几乎像贴在他的耳边密语,含着几分意味深长,“他为了你,把我的朋友训斥得很惨,你说我应该怎么报复回去?”
简迟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忽略这份异样,“我不知道。”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
“那你真的会报复回去吗?”简迟的语气平静而笃定,也许是见识过梦里为白希羽服软的邵航,眼前这个人似乎不像开始那样让人生惧,除了一点——还是那么讨厌。
邵航笑了,带着少许愉悦与放松,“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这段时间你的好朋友没少找我麻烦,你说我是先报复他好,还是季怀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