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留给女子的出路,其实没有那么多。
再见到时,还是余沙因为养恩堂的丑事,在凭春坊的ji馆一家家逮人,偶然遇到了她。
再不是那副好人家夫人的样子。穿着最廉价的薄纱,脸上还有气味呛人的脂粉。
可余沙偏偏就认出她来了。
再相见,相顾无言,良久的沉默过后,却还是楚弱先开的口。
“不用觉得我可怜,我走到今天,虽然不算痛快,倒也不算后悔。”
她笑着说:“我给我自己报了仇,合该承受这报仇的恶果。”
余沙看着难过,本来想给她留些钱,却又被楚弱拒绝了。
“救急不救穷,天下比我过的不好的人那么多,你还能见一个发一回善心?”楚弱说:“倒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前是以为见不到了,今天遇见还是要同你说。”
她看着余沙的眼睛说,眼神亮亮的,与皮相皆然不符:“若你以后,遇见什么难事,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尽全力。”
“不计生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山火卷起的暖风吹过来,兴许还夹杂着一些燃烧着的黑烬。
这天下有多少像楚弱一样的人呢,被搓磨着一身的筋rou和骨骼,挣扎着活着,回头看时,也已经过了一生了。
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余沙淡淡地说:“所以,最后这一步,就一定要这样仿佛被磋磨地要消失的人来做。”
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太不打眼了,所以连不体面和贫困都变成了伪装,没有人会去怀疑这样的一个人。
就算知道,在那浩如烟海的人流里,谁又能找的到呢。
也算的上是一种潇洒。
司恩忽然想起陆画,她茫然地看了看洒金院三楼这富丽堂皇的屋子。最右侧的柜子,缺了一扇门。是那日余沙和关澜闯出来的地方。如今虽然别的地方都收拾干净了,柜门却还没修好。
那一整面的柜子都是雕了花卉的,拼起来,就是一整幅百花争艳。少了的那一扇,雕的是寒梅。
“可惜了。”司恩说:“要不是舍不得画儿住过这屋子,也该一并烧了好。”
余沙注意到窗外的动静似乎变了,问言也不忘回答她:“你是放火放上瘾了,逮哪都想烧。”
司恩莞尔,笑的畅快,说:“痛快啊,左右也没什么时日能活了,岂不就是图个痛快。”
余沙闻言转过头来看她,司恩也注意到了窗外的动静。救火的人又多了两队人马。而这些人显然不止是为了救火,还在挨个院落的搜查。
“李语心和余望陵。”司恩开口,“这是痛快完了,来找我们算账了。”
余沙瞧司恩的神色。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也不见她神色有多少变化。余沙仿佛感觉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一定是沉稳的,不紧不慢的。
这是做好了赴死准备的人。
余沙忽然就有点想笑,这天下不该活着的人想活着,有些不该去死的人却不得不去死了。
他开口对司恩说:“另一个锦囊,你要是还带在身上。若日后有机会,帮我给一个人吧。”
司恩有些奇怪:“谁?”
余沙刚说完名字,洒金院这里就闯进了人。人数不少,都是训练有素,一层层地排查,不消片刻,这三楼也来了人。
等确认了司恩和余沙在这里,楼下又传来了新的动静。
菱云夫人持着剑,匆匆从路的尽头赶来,脸上全是肃杀之气。
她在几个人的簇拥之下,迅速登上了三楼。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洒金院的这个房间,却是第一次如此气势汹汹,带着滔天之怒。
菱云夫人来到了三楼,她的剑尖从看见司恩的第一刻起就直直地指向了她,完全无视了旁边本该死了的余沙,直把剑尖抵向司恩的咽喉。
她们昨天晚上才分别。司恩送她出李王府的门,告诉她,只要在平恩坊截断金盏阁的人马。逼迫金盏阁答应士族们的条件,就能彰显出她的价值。这个时候,她既然握有极乐方这样的筹码,就能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漓江站稳,保全李王府的名声。
菱云夫人这一生,从未这样听从过一个女子的意见,更何况是一个贱籍女子的意见。可是她听从了,她依着司恩的话,利用给李老王爷吊唁的机会,一个个游说过去,利用那人人都知道有暴利的极乐方,才换来那一丝和金盏阁,和朝廷对抗的机会。
然后这珍稀的机会,由司恩亲手递到她手上,又在顷刻之间,被司恩,一把火烧成灰烬了。
“你骗我——!”
菱云夫人看着司恩,目光简直都能杀人。
司恩仔仔细细地看了她的面容,觉得内心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
她和菱云夫人打的交道实在不算少了,从当年牡丹书院门外的那一跪,到后来的极乐方的各项事宜。再到近日里的,先是为了陆画,后又是为了余沙。
她每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