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怎么又同意了和亲的事情?若是您执意要城池,皇上想必也拿您没办法。”
他这一问,姜庭知也有点愣住了,这个问题好像被他下意识地忽略了,只是心念电转间,觉得身边有个这样的人陪着也很不错。
更何况,还是大周第一美人。
平心而论,他和凌锦棠实在不像是能处到一起的性子,一个是在草原上野惯了的狼崽子,一个是在高门里养出来的玉狐狸,本应该是毫无交集,然而那天御花园里碰见的时候,却像是盛京的灯火闯入了西都的长夜,猛然擦起一簇灼热的亮光。
姜庭知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凶巴巴的意味,只是听着多少有点外强中干,“都这么久了,你脸怎么还这么红?”
凌锦棠怔了一下,想伸手探一下自己的额头,然而姜庭知的手比他快多了,凑近了将手贴在他脸颊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磨蹭了两下,道:“有点烫,你还害羞刚刚那个称呼?”
凌锦棠摇摇头,“不是。”
还要再说什么,姜庭知却忽然靠得更近,鼻尖轻轻嗅了两下,蹙眉道:“你身上不舒服?怎么有药味?还混着血腥气,有伤?”
凌锦棠低声咕哝了一句,“鼻子怎么灵成这样。”
第七章
他这句话姜庭知没听清楚,见凌锦棠不理他,自己心里倒有点着急起来,站起身道:“伤在哪里了,我看看。”
他手已经搁在了凌锦棠的领口处,好像已经找准了他受伤的位置似的,“你不舒服就不知道说一声吗?我又不会强行带着你走,再不济找个地方歇几天也是可以的。”
凌锦棠往后躲了一下,两只手抓着姜庭知不安分的爪子,“没有,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我随身也带了药。”
姜庭知不依不饶地道:“你该不会是不想给我看吧?都嫁给我当王妃了,还羞这个,以后怎么办?”
大概靺苘民风开放,姜庭知也不在乎那么多,手上稍微用了两分力气,凌锦棠的衣领就给他扯了下来,布帛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马车里显得格外明显,姜庭知自己也愣了下,看着手中抓着的那一小块红色丝绸,脸皱成了个包子,“这布料好脆。”
凌锦棠有些无奈地道:“我又没说不给你看。”
姜庭知委屈道:“可是你抓着我的手往外推。”
凌锦棠失笑,“你手搁在我的衣领处,我怎么给你看?”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对劲,然而已经迟了,姜庭知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道:“衣服是小事,成亲那日的婚服,我再让人重新给你做。”
“你可不能生我的气,王妃。”
凌锦棠瞧着他这委屈又可怜还偏要理直气壮的样子,一下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道:“你今年多大?”
姜庭知此时正用手替他衣服往肩膀处拨弄,露出包扎好的伤口和大片白得晃眼的皮肤,闻言头也不抬地道:“十七。”
竟然比自己小了四岁。
凌锦棠抿了抿唇,彻底拿姜庭知没了办法。
他本来就容易心软,遇到比自己小的更不会轻易冷脸,连讲道理都很少,大多时候都是顺着小的那个心意来。
见凌锦棠不说话,姜庭知一边查看他的伤口一边道:“你比我大?”
“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凌锦棠道:“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还好。”姜庭知在马车里安置着的那个小柜子里翻翻找找,掏出一个小罐子来,“稍微浸了点血出来,我给你处理一下,这是靺苘王室常用的伤药,但会有些疼,你要是忍不住就掐我胳膊。”
姜庭知给他换药,还忍不住贫嘴,“那天在御花园碰到的那个小孩怎么叫你来着?锦棠哥哥?我是不是也能这么叫你?”
他已经将药粉洒了上去,伤口太深,凌锦棠疼得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抬眼却见姜庭知神情认真,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涂匀,少年人弯着腰,浓密的眼睫一眨不眨,绿色的眼睛像沉寂的琥珀,凌锦棠一个不慎,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这双眼睛吸入一个深深的漩涡之中。
他咬牙低低地吸了口气,难得调笑了一句道:“你要是叫我锦棠哥哥,我就只好叫你小珍珠了。”
意外的是姜庭知也没反驳,神情有些古怪地道:“不许喘。”
他迅速地将凌锦棠的伤口处理好,又替他衣服整理好,无奈的是领口处因为被他扯坏了只能敞着,好在现在天气冷,里衣穿得多还能挡两下,不然姜庭知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马车上继续待下去。
他神情有些不悦地道:“晚上在邺城请个大夫过来,你身上还有些热,若是明天还没好,就再歇两天。”
“你这伤,怎么回事?”
凌锦棠并不打算瞒他,如实道:“那日进宫见了你之后,皇上在书房发了脾气。”
之后的事情也不必多说什么,季淮玉的性子一向极端,朝他动手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姜庭知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