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
卯城城主看着身着白甲的人,如同看见一从烈狱中爬出的索命无常。
“戚……”岚伽二字未出,卯城城主已经咽气。
一番打扫、收缴、清点,就差主院厢房没搜,顾南召走进去动耳细听,里屋那边还有呼吸声,他进去一探,后放声大笑,提起“召卿”砍断禁锢着那人手脚的镣铐。
“顾南召!”那人瞳孔放大,一时忘记呼吸。
“公子何惧,往日的气焰怎都不见了。”他依旧是笑着的,直勾勾的看着那人摔下来,一路往外爬。奈何那人被囚禁多时,手早失了气力,更别说还被挑了脚筋,没动几下就停在那里。
“我记得公子琴艺绝佳,还请公子为我抚琴一首如何。”
顾南召翻找半天,好在是有琴的。他一手拖着琴,一手拖着人,上了那高高的城墙。卯城的旗帜太过碍眼,顾南召将其亲手摘下,扔入火盆之中,后从怀里掏出一面无字旗帜,用染血的手做剑诀写下元起两字。
“顾侯!真是对元起忠心耿耿!”这话是被那人吼出来的。
“公子过誉了。”他把那人姿势摆正,将琴放在那人腿上。“我记得公子是会弹九乐的。”
说罢,顾南召在那人面前盘腿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顾南召,你杀了我,杀了我!”那人的脸扭曲起来,不再是温润尔雅的模样。
顾南召叹气,有些惋惜:“可惜了,公子一双别人求不来的好手,若是再用心点钻研琴艺,可称天下一绝,可惜,是真真的可惜。公子现在戾气太重不宜弹奏九乐,还是我来抚琴吧。”
合目静心,琴声从顾南召的指尖溢出,他的指法算不上利落,然,幽幽琴声诉尽肝肠。
火光摇曳映照着顾南召的脸庞,最后一音落时,琴弦绷断。
“啧,怎就断了呢。”
断的何止是琴弦,还有那人的心弦。
“顾南召,杀了我!你快杀了我!”
“公子何不自尽,哎呀,瞧我这记性。”顾南召上手掰开那人的嘴。“真可怜,牙都没了,咬舌都不行,公子这会怕是想爬上城墙跳下去都是不行的。既然如此,公子还是好好看着吧,看着当初哲合对我所做之事。”
“顾南召,你在说什么。”
“公子顶我姓名多时,还不明白吗?”
那人惊得哽住一口气,嘴唇挪动着念出:戚,岚,伽。
“正是在下。”
“不可能,不可能!”
“顾南召,绝对不可能!哈哈哈哈哈!”那人已经癫狂,不断朝着顾南召嘶吼。“你是戚岚伽?你居然就是戚岚伽!你怕不是魔怔了,知道那小皇帝倾心于戚岚伽,这会自己骗着自己吧。”那人笑声渐熄,整个人呆滞起来。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戚岚伽。”
“公子啊,在下同你讲个天大的笑话吧。”
“在下入元起朝堂第一日起,陛下就偷偷跟我后头喊我岚伽哥哥。”
“不可能,不可能!那用城池与我哲合换人之事,又算什么!”
“城池换我母妃,不亏。”
“陛下连宿我苑里听琴多日,而你却在水深火热之中渡日,你就不觉得,就不觉得!小皇帝只是要借你手行事,你也真是可怜,在这替人赴死,到头来什么也捞不着,封侯了又怎样,你连着实权都没有。”
“顾南召啊,你才是个笑话,就算这般你却还是对着小皇帝死心塌地,怕不是你回去之后,等着你的又是削封号,又是缴兵符,又是入那大狱。”
“那又如何。”顾南召说的很平淡。
“若你真是戚岚伽,你此番借元起兵马夺回渠匣旧城,你就不怕小皇帝派兵围剿你吗?!”
“我所行之处,所打之城,皆是要赠与他。公子,这笑话可好听?对了,我再同公子讲个笑话吧,哲合郞昆大统帅,死在了自个副将的手上。”
那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断了。
“笑话讲完了,公子可要好好活下去。”顾南召拍拍他的肩膀。“公子可得,好好活下去。”
此后,顾南召把那人好生供养着,以卯城作为据点隔三差五去周边闹一闹,边战边养。
……
小皇帝那头收到洛北传回顾南召在卯城的消息后,已快一月余再没动静。
终是熬不住了。
“陛下!简直太过荒唐!”太后带着人把南召殿围住。
“还请父后放儿子出去。”他一身劲装,提着剑站在门前。他动一步,侍卫便拦一步。
那些人是太后的人,小皇帝使唤不动便抽出剑以对。“都给孤让开。”
“陛下!”太后走到小皇帝的剑尖前。“战事未曾告急,陛下何需御驾亲征,你要至整个元起与何地。”
“储君已立,儿子还有何对不起元起。”
“陛下,你若真的前去,朝中无人把持之下,你觉得还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