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人则是不 懂,自宁王离京他也尾随其后来到江西,不懂知道,如今大好江山内朱厚照只有宁王这一个威胁了,一路所 见所闻,皆是宁王聚众敛财,广收民心,长江南部已然是他控制下的半壁疆土,宁王南昌起兵伊始,他就恨 不得立刻手刃反贼,只是派他来此处监视的朱厚照迟迟不给他反击的诏令。不懂只得眼睁睁看着宁王大军肆 意驰骋一路东去,默然的追逐其后,顺便打探一下宁王从来没有示人的水军与战船。不懂姿势随意瘫在船 头,望着墨黑的江面,“等他到了南京,我也有办法让他滚回老巢。”一句玩笑话瞬间点醒了他,是了,宁 王大军杀气腾腾去势汹汹,凭什么可以让他自乱阵脚,解除危机,唯有围困南昌,他的大本营!宁王无暇他 顾,回程救援,前方危机自然就解了,如果宁王一意孤行,并不救援,没有了后方保障,他进攻的胜算又有 多少呢,孤军深入可是冒极大风险的,纵使他宁王自命不凡才智过人,也要掂量一下这造反失败的风险。不 懂一个挺身跳起来,立在船头,得意大笑,但未过多久,神色又黯然了,皇上派自己远离京城来此观望,实 则就是让他远离京城,远离宁王与皇上的纷争。不懂的报君之心早已被天子忽略了,这多日以来寄去京城的 军报没有一点回复。无休用手肘戳戳不懂的胳膊,“饿不饿啊?晚饭不吃肯定饿了吧?”不懂不理,无休继 续自言自语道,“哎,就知道你不会吃了,我啊,已经帮你吃完咯。”说完斜眼偷偷看看不懂的反应,并没 有意料中的暴怒,只有平静如这湖面。无休觉得气馁,“人啊,总是想着十全十美,要做决定时,就顾及这 顾及那的,其实啊,哪有什么完美的决定啊,就像哪有什么完美的人啊,对不对?”
“无休大师,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啊,是不是饭吃太多了?”不懂终于理会无休了。
“吃得再多啊没有人想的多啊。阿尼陀佛,老衲跟随施主多年,辗转多地,可从没见过施主如此这般思 虑过多啊。施主是替自己想?替皇上想?总不会替宁王想吧?”无休摇头晃脑。
“替江山想啊!”不懂明显说了谎话,自始至终,他只在揣摩朱厚照的心思。这位皇上见藩王作乱并无 意外也无恼怒,仿佛端坐在京城金銮殿上平静的观瞻。
“替江山想,那你还想什么啊,宁王都造反了,直接平乱啊!”无休不无嘲笑道,“现在你是不是在担 心皇上?”
“呃,无休大师你居然开窍了?”不懂转头抛个媚眼。
“老衲当年追随先帝时候那是何等……”
“停,停,停!不要说了,何等威风!风啊,风呢?”不懂叫嚷道。此地前日里停泊战船数百,如今全 无踪迹,一定是受宁王之命,沿江而下前去战场了。不懂没有行动,但是心急如焚,宁王一反,江西生灵涂 炭,无数百姓沦为难民,他固守此处观望一是因为没有君令命他反击,二是他尚缺破军良策,在宁王精锐士 卒前,数座城池都被夺,此刻与无休的几句戏言,使他醍醐灌顶。正在此刻,巫大勇在中原行军受阻,他飞 鸽传书将困境传达给不懂,请他支招,不懂灵光乍现有了扫平叛乱的主意。
安庆强攻已有七日,宁王在城下亲自督战,守城将领真是将才,可惜不在自己麾下,他心中默念道,正 看见城墙攻势稍减,单周神色不安的前来,“王爷!南昌危急!”
“什么?!”宁王就在战事前线,鼓声和厮杀充斥着四周,他一时没有听清。
单周附耳说道,“王爷,有一支军队自九江出发,一路口号,杀反贼,攻南昌。”
宁王不啻于惊雷在耳,但随即就冷静道,“是谁统帅?人数多少?巫大勇不是被我们围困在中原,无暇 进军了吗?!”
单周诚实的答道,“不知,只知道对方率领数百战船,正沿江而下,不出寻日,必到我南昌城下。”
宁王望了一眼战事胶着的前方,快到黄昏,今日恐怕又是毫无进展的一日了,他下令鸣金收兵,与单周 一起回到后方营地。一路无话,待进了军帐,宁王负手立在巨大的进军图前,此图还是去年年尾今年年初, 宁王在朱厚照的禁宫中,瞥见了他的山川缩微模型,凭借记忆更新了沿江一路的军事布防。能打探到自己的 战船,并且能精准的从战场后方偷袭自己,需要极准的情报和过人的智力,全天下在自己背后能搞这一套的 人,宁王闭眼都数的出,他平复了一口气释然道,“哼,有人想让本王回撤大军,自投罗网,到时此地攻势 自解,而本王数年积累毁于一旦,真是一招致命的好棋啊,人生遇到一个好的对手比遇到一个知己还难 求。”宁王轻松的笑着自问,“这是你不懂的主意,还是朱厚照的主意?”如果是不懂的主意,聚众会成军 队,可是死罪,如果是朱厚照的主意,那就是声东击西,围城打援了。宁王看着面前的地图,描绘着心中的 路线,然后对着单周说道,“既然有人率众而来,那么本王也要好好展示待客之道了。传令,水军三万人回 程追赶应战!定要和那群连名字都不敢透露之人一决高下!”
“王爷,水军三万几乎已是我们全部的水上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