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跪在金色团花纹的砖地上,仍是一言不发,生生将身体的不适克制住。
“也罢,朕不能被居心叵测之人蒙蔽,”皇上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但也不能坐视不管,严坷,戴小哲,这事交由你们去彻查,”皇上钦点了两位尚书来收尾此事。
“臣领旨。”
“太子,今日你替宁王力辩,是否是……”皇上的话音未断,太子便站起身,急速的说道,“父皇,儿臣也觉得要彻查此事,不过儿臣相信宁王,宁王在江南曾经以命相救,若宁王真有异心,恐怕……”太子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宁王在江南以身挡剑,跳水相救,是太子这些时日里时常回想的瞬间,特别是经过了荒诞绮丽后的这三日,太子更是将皇叔这些难忘时刻的身姿面容刻在心头,听闻太子未竟之言的宁王用不善的眼神瞄向太子。
太子正向皇上竭力陈情,“而且,纵使宁王真有异心,儿臣相信其他四王也不会坐视不管。”太子看向身后的四王,其实更想看一眼宁王,但大殿之上不能再有过多的私心,籍着这个短小的瞬间,太子发现了宁王的额角已经渗出了汗珠,冻的发红的双手仍旧捧着尚方宝剑,身形不动如山。
继影射暗示,被指名道姓后四王终于有机会表忠诚,“臣等一定力保江山社稷,若有异心,一定同心诛之。”郑王率先出列,站定宁王身后向皇上宣誓般承诺,其他几王也随即跟着拱手重复道。
“好啊,朕相信你们的忠心,不过你们今日连朕的命令也敢违背……”皇上力有不逮,疲惫的说道。
“臣等不敢!”李清正率先跪下。
皇威之下,殿中所有人齐齐跪倒俯首,连手捧宝剑的宁王也俯首以示顺从,只有太子他站立原地,直直看着自己的父皇。
“按照你们自己说的,去做到,都退下吧。”皇上目的已达,朝会结束,众人叩首依次退出了大殿,宁王抿唇不语,将剑递还给上前来接的内侍,挑眉抬眼再次看了一眼上方,皇上以手附额看不见表情,配着宝座之上“澹泊明志”的鎏金匾额,真是说不尽道不明的所感,宁王跪的久了,用尽了气力从地上站起,慢慢退出了大殿。太子看着众人离开,空旷的殿中袅袅熏香依旧氤氲,他走上御阶,来到皇帝座前,跪倒,“父皇,儿臣……”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记着,你以后是皇帝,这天下都是你的,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分享这天下……的一切……”
宁王走的慢,但是躲不掉有心偶遇的人,郑王,谷王,韩王,辽王聚齐在乾清宫外,郑王等到了来人,一拱手,“宁王,连太子都能替你求情,面子够大的啊。”
宁王看着裹成一只巨型圆滚滚馒头状的郑王,忍不住好笑,“那是本王对朝廷忠诚无二。”
“忠诚?忠诚皇上还让你自杀?”韩王忍不住抢白。
宁王正眼懒得看,只是一个不屑的笑容,“大内宫禁,莫要随意论朝政是非。”他脚步不停,与四王擦身而过,只留他们一个背影。
皇上是故意演这出戏给太子笼络宁王之心的,借机敲打藩王,只是郑王不明,宁王这一年在江南拉拢太子,攻心无数,皇上为何还要如此立威,让宁王欠太子这一个巨大的人情,难道宁王真的有天大的胆量,或者已经对太子下手了?
京城下了数日的雪,终于在天气晴朗时迎来了元宵节,这日照例是万民同乐,宫中群臣受邀在京中皇上的别宫中聚齐宴乐,别宫不在紫禁城,而是在城外山青水秀间依地势建立起的雅致院落,今日酒菜也不同于前几日宫中的年节大礼团圆大桌,而是每人一桌一座,围绕四周,中央留空,皇上钦点了宫中美女歌舞助兴,席间盛装丽人们风姿绰约袅娜宛转,引得众人纷纷注目,郑王等人更是连杯中酒都顾不得了,直直的看着弱柳扶风盈盈笑靥的众多女子,连连感慨,皇上终于知道体恤我们了,这么多年,终于有美女助兴了。
皇上今日格外关照两人,宁王和不懂一左一右在皇上身旁置了酒桌,皇上公开了不懂太傅的身份,在群臣面前令太子对其行拜师礼,这时,酒过三巡,一曲水袖摇曳舞已毕,宴乐奏起,众人兴致高涨,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皇上侧身对着左侧的宁王说道,“宁王,前几日殿上之事,朕已经命人查过了,都是陈王和豫王搬弄是非,朕已经重重责罚,也是给你一个交待。”皇上能明显察觉到宁王这几日脸颊消瘦,但风度不减,宁王听闻皇上这些话,立刻起身走三步来到皇上近旁俯身道,“多谢皇上关心,微臣一定力保江山社稷,绝无二心。”皇上的确是颁旨把陈王和豫王的封地给撤了大半,这样一来,两个藩王便是形同寻常官员了,再无威胁,皇上不动声色的削掉了两个藩王,而且是借宁王之名。
皇上对着宁王满意一笑,“你之前的功劳,朕都记得,厚照年轻,还需要多多提携。”太子座位在皇上对面,隔着中央众多舞女娇倩的身姿,看不全他的身形,只能望见太子频频举杯喝闷酒,并不理会那些一心为博取他垂青的女子们的眼神和笑容。
宁王面无异色的答道,“是。”皇上眼神一扫在场之人,看了一眼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