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呵,还挺不要脸。”
祈照:“多谢夸奖。”
林栖:“……”
给了钱,祈照笑眯眯地数完,不多不少,正好五张红色的毛爷爷。他把钱一股脑往外套口袋里一揣,顺便拉上了口袋的拉链,才把手往车把上一放,屁股也往前挪了挪,说:“上车吧。”
林栖半天没动。
祈照莫名其妙地回头,看见他还站在那里,表情看着挺平静的。
“怎么了?”
林栖指了指他,说:“你在前面慢慢开,我后面跟着。”
祈照:“???”
“什么意思?”
林栖皱了皱眉:“敲诈了我五百你还不听我的?”
不知道在耍什么性子,祈照没搞明白,但收了人家那么多钱,不照做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于是祈照顺从地发动车子,慢慢地往前开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少年慢慢跟着的步伐。
黄昏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斜长,前方是破败低矮的楼房,远处是橘红色的落日,几个黑点从上方掠过,留下一串唧唧啾啾的长鸣。
在这种繁华嚣张的大城市,总会有那么一些寂静而又深远的角落,在难以注意的地方,某一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后以一张全新的面孔出现。
祈照频频从后视镜中望林栖几眼,最终他没忍住,问:“我车上有蛇咬你吗?”
林栖:“?”
祈照干脆停下来了,转过身子,拍了拍身下的小粉驴:“为什么不上来?”
林栖站在那里看着他,视线挪到小粉驴上,停了几秒又回到了祈照身上。
他这人,有洁癖,且还不是一般的重。就这小小的车子,俩人坐上去了指不定要前胸贴后背,他不喜欢那种贴近的感觉,尤其是不太熟的人。除此之外,他还挺嫌弃这辆车子的,大男人,开个小粉,他好面子,自然不乐意坐。
祈照没想那么多,他就觉得照这进度走下去,指不定要走到大半夜才能回去。今晚还得上班,没那么多时间折腾。
林栖说:“我不坐。”语气透着一贯的冷调和倔强,还有点像小孩使性子,想让人一拖鞋拍死他。
祈照跟他对视了半天。
“上来。”简短的两个字,加上祈照那张面无表情就如同拽上天的脸,看起来像极了挑事儿。
林栖倒真有那种小孩子的叛逆,你不让我干的,我偏干,于是他和祈照瞪着眼,说:“不上。”
“上。”
“不。”
就在林栖以为他俩终于要爆发第一场世界大战时,祈照两腿一抬,头转了回去,蹬着车子往前开了:“不上拉倒,我走了。”
林栖愣了好半天,才猛然反应过来,拖着沉重的脚步硬是追了上去:“我Cao!你他妈!收了我五百就这态度?”
“对,就这态度!”祈照难得嚣张的声音从前面遥遥传过来。
十分钟后,一辆粉色的小电驴终于心满意足载着两个大老爷们汇入了晚归的车流。
事后林栖才猛然反应过来,有这钱干嘛不打个滴滴,司机还会比祈照听话。
草,被宰了!
第8章 chapter.8
一路上,俩人都很沉默。林栖心里总憋着一股气,他俩之间的距离还能塞下一块搬砖,林栖不肯抓祈照的衣服,两只手固执地抓着车的两边。
他还是嫌弃这辆车子,也嫌弃前面的人。祈照一看就是那种家境不怎么好的孩子,属于社会底层的人民,他一贯看不起这种人,因为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和有钱人做朋友,利益至上。
上一辈的大人,或者更往上,能在一起都是因为一个“利”字。现在都说时代变了,其实好像也没怎么变。
这个季节,以天黑为界限。一暗下来就紧跟着冷,晚风呼呼地往脸上刮着,林栖这时候终于觉着冷了,上下牙悉悉索索打起了架。
因为要稳住自己的身体尽量不被车子抖下去,都腾不出手来拢一拢衣服。其实也就穿了一件卫衣,拢跟没拢没什么两样。身子冷,脸也冷,耳朵尖都给吹疼了似的。
他坐在后面倒抽一口冷气。
临川的夜景很美,高楼大厦都闪着五彩缤纷的灯,夜晚灯火通明,暖光与冷光交相辉映。林栖望着那些建筑,眼睛里分明有着流光溢彩。
然而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他无时无刻都想逃离。越长大,就越是觉得自己身处于一个铁制的牢笼里,笼子里充满了野兽与冰冷的石像,而高考就像是悬挂在头顶唯一的钥匙,只要抓住,考好了,他就能逃跑了。
但是好遥远啊。
还有一年多,离高考还有一年,离他逃跑还有一年。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林栖才慢慢从低沉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看周围的环境,还是在大街上,他疑惑地盯着祈照的后脑勺。
林栖已经冷得不想说话了,他看见祈照在前面悉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