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赵景和的意思,自己毕竟和她有夫妻之名,凌澈又是军中领军的,要是分房而睡,传出去有损他的威望,可他不在乎这些虚名,他更在乎的是,离得太近,赵景和看着他会不会不舒服,毕竟,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
赵景和往外走的步子顿了一下,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勉强能忍。”
凌澈就这么在长公主府住了下来,虽说能在府上待得时间不长,晚间回来时赵景和也多半睡了,可能够见见她,说上几句话,他便很知足了。
凌澈轻手轻脚地进了里间,惊动在一旁守夜的丫鬟,他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丫鬟会意地点点头,出去了。
赵景和侧着身子,脸朝着里间,正沉沉睡着。
凌澈每次不能当夜归府都会喊人来知会一声,即便不管他说不说,赵景和都像没有听见一样,一直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不会有任何回应,可凌澈已经习惯出门在外告诉她自己的行踪。
他甚至奢望赵景和能像接受他住过来一样,慢慢地接受他。
凌澈半弯了身子,刚想坐在床边,又顿住了,还是怕惊扰了她,只是伸手轻轻给她掖了掖被子,落在她面庞上的目光泛起柔情,放肆而贪恋地看着她的侧脸。
大致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凌澈犹豫地伸手,摸了一下她垂着的黑发。
她的乌发微凉光滑,是他想象中的触感,他有些舍不得松手,可终究只是停了片刻,便收回目光,转身走出里间。
守夜的丫鬟还在外头守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煨着一壶茶水,见他出来行了一礼。
“是按照将军的吩咐,煮的花茶。”
凌澈掀开盖子看了一眼,沉默地动手添了几块碳,放低了声音道:“冬日干燥,再放些云台冰菊。等她醒了,再端进去。”
“好。”丫鬟应了,笑道:“公主上次还夸了秋日里喝的绿荷露不错。”
凌澈嘴角抿起一点笑来,道:“那个有些复杂,等我回来,写了方子给你。”
他回首看了一眼,轻声道:“别告诉她是我备的。”
屏风内传出一些细微的响动来,丫鬟忙点点头,端了茶走进去。
隔着屏风,凌澈可以看见她起了身,微白的天光滤过镂空屏风,洒了些细碎而模糊的光影在地上。
凌澈转身出了门,没有再进去看一眼。
丫鬟进去的时候,赵景和已经起了,半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那座雕花屏风,眼中没有半点刚醒时的倦怠。
“长公主昨日睡得晚,喝口茶润润喉咙。”
赵景和就着丫鬟的手抿了一口,顿了一下,还是小口小口地喝完一盏。
“又换了一种茶?”
“是。”丫鬟顿了一下,道:“上次的茶公主喝了有一段时间了,奴婢怕公主腻了,换了一种。”
她不喜欢喝白水,平日里膳食也不爱喝汤,倒是这个府上来了没多久的小丫头茶煮得好,总能哄得她多饮一些。
“方才你在外头和谁说话呢?”
在这种事情上,丫鬟不敢欺瞒,如实回道:“是将军来过了,待了没多久,就走了。”
赵景和眼中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问道:“本宫记着,昨日将军派人回来说,是今日晨起就要启程?”
“是。”丫鬟觑了一眼她的脸色,迟疑了一会,逾矩问道:“殿下可要去送送将军,将军才走没多久,现在去应当还赶得上。”
赵景和愣了一下,垂眸默了半晌,才道:“算了。”
丫鬟服侍着她洗漱,穿好衣裳,端着水退下。
赵景和突然叫住了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可说出的话依旧是平淡的,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
“去喊个小厮,去城门那里见将军一面,就说......本宫听说江南的纸烛做得Jing致,叫他拣几样好的,带回来,给哥哥做法事用。”
“好。”丫鬟看着倒是很高兴地样子,忙不迭地跑了。
赵景和注视着面前的镂空屏风,想起他投射在屏风上的影子,倒像是本就印在上头似的,像是与生俱来就是她公主府上的。
她嘴角弧度微微弯了一下。
——
东门外,起了风,凌澈的披风在烈烈做响。
“梅大人,白大人,就送到这里吧。”凌澈摸着马头,眼中露出坚毅的神色。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亲卫,皆是每个人带了两三匹好马,水滑的马尾在打着旋儿。
暗色的城门将他一身玄衣压得更加肃杀几分。
白秉臣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凌澈,道:“还要劳烦凌将军入城之后,找到一位叫做章淮柳的老人,他是苄州侵地案最早告发人,找到他便能知晓苄州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梅大人的恩师,这是重锦的亲笔书信,你给他看了,他自会配合你。”
凌澈愣了一下,接过白秉臣手上的书信,刚想问梅韶的亲笔书信怎么是白秉臣给自己,突然想起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