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此时正色眯眯地盯着侍酒的娘子,忽然被他这么捅上一下,冷不丁吓了个激灵,他一拍桌,斥道:“陆旭!把你那哈喇子收一收,你府上养的一群兔子还不够你折腾的吗?”
“这位小弟弟生的好看,我多瞧几眼还不成吗?”陆旭很不满地把目光挪到他脸上,“又不看你,怎么?踩着你尾巴了?”
在这一群狐朋狗友里,裴逸独独与陆旭最不对付,可偏他又是这里头最会玩的一位,若霸道地将他剔出去,其余的朋友恐怕也会不高兴,故而裴逸对他真是又爱又恨。
与此同时,坐在裴逸旁侧的方啼霜吃好了,终于小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那个,我叫……方啼霜。”
“是个好名字,”陆旭立即抽身回神,说完稍稍一忖,眼珠子忽而一亮,“啼霜?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裴逸颇为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你少来这招陆旭,多俗套啊?每次遇见了漂亮男人你就拉着人手说曾见过他。”
“不是,”陆旭又仔细想了想,而后倾身盯住了方啼霜的眼睛,“你是不是在蝉烟阁里卖过画?”
方啼霜下意识点了点头:“我把画寄在那儿卖,你见过我的画?”
陆旭欣然一笑,兴致很高地朝他举杯道:“那咱们可得好好碰上几杯了,我在那儿买过好几幅你的画,眼下都挂在府上的卧房里呢,你的画画的画得很有趣、很灵动,我就说此画定是出自一位美人之手。”
方啼霜还是头一回碰见自己活的画迷,方才心里对他的坏映象,全被他这一句夸奖给掩盖下去了。
“抬爱了,”方啼霜端起装着茶水的瓷杯与他轻轻一碰,面颊微红,谦逊道,“只是一些拙作,比不及那些前辈老师。”
“我瞧着倒比那些老古董们画的要好得多,”陆旭笑了笑,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朝他一亮杯底,“啼霜先生实在过谦了。”
方啼霜平生头一遭被人喊先生,明明滴酒未沾,可脑袋却有些晕乎了,面上一副腼腆模样,但心里却指望着他再夸上两句。
陆旭自小便在这京圈郎君哥儿里混着,早摸成个人Jing了,见他这幅模样,便知道他是真喜欢画,因此只需顺着他的喜好谈,就可与他迅速拉近距离了。
于是他也不厌其烦地,将府上那几幅藏品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拉出来仔细夸了夸,直把那小美人夸的面红耳赤,这才作罢。
从这以后,他便仗着一层画迷的身份,与方啼霜越走越近。
裴逸真是看在眼里,怕在心里,屡次提醒方啼霜道:“那陆旭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和他走的那样近,当心叫他给骗了。”
方啼霜心里可不这样认为,他觉着陆旭这人虽然在人品上有所亏欠,可在画品上,确实一等一的,几次谈起他的画,都夸到他心坎上了。
“我留着心眼呢,”方啼霜诚然道,“他懂画,还懂我的画,这多难得啊?喜欢画的人都不会是大坏人。”
裴逸简直不想和他说,可又不能不警醒他,于是便哀哀地看他一眼:“你傻啦,你以为他陆旭是想骗你画幅画送他呢?他这是想把你骗上|床去!”
“你和他越来越要好,苏靖那一群人可都看在眼里呢,你俩若真有了点什么,到时候皇兄回来了,还不得撕了你我!”
方啼霜这时候倒很机灵了,冷哼一声道:“我和陛下那样要好,他才舍不得撕了我,他肯定只撕你。”
“你倒知道!”裴逸瞪他一眼,“你再不检点一点,他回来可是要撕了我的,你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不怕死本王还怕死呢。”
方啼霜心里觉得自己和陆旭的交往是再清白没有了,陆旭邀他到府上看画吃茶他都没去,两人见面时身边也都围着一群人,从没有独处过。
他心里都记着呢,他既然同裴野约好了,只许陛下与他一人吃嘴,便也要严于律己,断然是不会再和旁人在床上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被裴逸这样一说,他心里不禁也有些发虚,怕裴野回来知道了,真要生气,故而便退一步道:“我知道了,以后我少和他说话就是了嘛。”
方啼霜不知道的是,陛下人还未至长安城,便已收到了苏靖送去的密信,早把他在这些日子里去过哪儿,和谁交过朋友,知道得透透的了。
第八十六章 “松手……我要回去了。”
就在前几日, 天子御驾亲征,将意图犯境的突厥军队击溃、后撤几百里的消息便已经在长安城内传开了。
这消息从那关外传到长安城里, 想必已是费了翻山越岭的功夫,怀亲王猜测此时裴野应该已经与那突厥国王谈判完了,眼下定然是在返程路上了,估计不日就要抵京。
故而他打算铤而走险,在陛下回来之前,偷偷带方啼霜去逛一回平康坊。
方啼霜近来与他们这些人混久了, 对这些去处倒也不像先前那样排斥了,因此半推半就地就好奇地跟着去了。
一群人进了一家有名的私家ji馆,由gui奴们领着进了大堂,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