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椿烨笑道:“猫主子这想是要您给它喂药呢。”
他这一番曲解正合了方啼霜的意, 他就是想装出一副离不开裴野的模样, 骗他留下自己。
裴野低头看向那打滚撒娇的小猫儿,像是认真地思忖了片刻,然后道:“你先回去, 一会儿孤再来看你。”
他的语气虽然柔和, 但话里却并无可转圜的余地。
戚椿烨很明白皇帝的意思, 故而便上前强硬地将小猫儿从裴野怀里抱了起来,任它张牙舞爪地瞎闹,也面不改色地将它送到了候在门外的婉儿手中。
他笑了一笑:“陛下交代过,让猫主子在屋子里好生将养着,别再四处走动了, 一会儿这边的事情解决好了, 陛下自会去探望主子的。”
婉儿微微颔首, 而后接过了那只还在龇牙咧嘴、不肯回去的小猫儿。
方啼霜只记得,后来正堂那边静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听不到。
因为要躲那苦药,小猫儿在屋里上蹿下跳地跑,直到把自己累瘫了,宫人们便借机捉住了他,而后擒住他的四肢,秦太医再端起那药碗,婉儿则将一只小漏斗戳进了他嘴里。
众人一顿忙乱,累的均是满头大汗,这才将那一小碗药喂进了小猫儿肚子里。
明明要喝药的是这小猫,可帮忙喂药的宫人们却显得比它还要痛苦。
被灌下汤药之后,小猫儿看起来明显是被苦蔫吧了,又因为喝药前大闹了一场,现下已经是Jing疲力尽,光是从猫窝里爬起来都有些困难,于是在窝里艰难地翻了几个身便睡过去了。
他都不知道昨夜裴野究竟有没有来看过他,就更不清楚昨夜那正堂中最后发生了什么事了。
婉儿瞧见他那副样子,也就明白这小猫儿脑子里肯定也是一清二白,故而也就不再问了。
方啼霜这时忽的想起了他阿兄的事,枫灵被抬出去了,那他阿兄呢?
“喵呜喵呜~”小猫儿咬了咬婉儿的袖子,示意她再说些关于昨夜的事儿。
“诶别咬,这身是新衣裳,别给奴婢咬坏了,”婉儿嗔怒道,“我要是清楚昨夜那堂内发生了什么事儿,至于还来问你吗?”
她顿了顿,然后又道:“奴婢只听说昨夜圣人让苏将军携那救你的曹鸣鹤,一道将半死不活的枫灵抬去了清宁宫,说是人当晚就咽气了,这些也是泽欢四处打听来的,他说知情人口吻都语焉不详的,不敢多说。”
方啼霜一听他的阿兄还好好的,顿时心中就安定了,至于这其间的弯弯绕绕,方啼霜弄不明白,也并不很感兴趣。
“对了,”婉儿说,“昨夜陛下还来看过你,只是你那时已睡死了,还偏着脑袋流涎水呢,陛下就问奴婢说,‘你主子平日里也这样?别是溺水溺坏了’,奴婢当时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了,还得硬憋着一口气回陛下的话。”
她才说完话,这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小猫儿深觉自己一张猫脸简直都要丢尽了,于是便恼羞成怒地去扑婉儿的袖子,婉儿哪里会坐着让它挠,笑一声便跑开了。
方啼霜追着她跑了一会儿,因着身子还没完全痊愈过来,才这点步程就让他喘得不行了。
他抬头看了那笑得很欠揍的婉儿一眼,忽然福至心灵,前爪按住胸腔,扮出了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吓得婉儿慌了神,忙跑过来问:“怎么了这是?奴婢让泽欢去给您请太医……”
小猫儿见她果然自投罗网,面上顿时闪过了几分坏笑,而后猝不及防地抬爪挠过她的袖口,只听一声“撕”响,婉儿那衣袖面上便显出了一道很不漂亮的抓痕来。
方啼霜办完坏事,还顺便趾高气扬地叫了一声:“喵!”叫你笑话我!
婉儿捧着那袖口,顿时心疼不已,她面上一横,心想今天自己就要同这小猫儿绝交,昨日她替他流的眼泪真是白瞎了。
方啼霜见她真不高兴了,于是便连忙凑上去讨饶:“喵?”
“你还过来做什么?”婉儿和他怄气道,“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方啼霜知道她心肠最软,眼下说的不过是气话而已,所以依然不气馁地往她鞋上蹭,见她不予理会,又作怪地挤出了一张鬼脸。
婉儿原来还死端着一张冷脸,结果憋了还没片刻,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与此同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动静,紧接着泽欢便推开了屋门,向里通报道:“主子,丹碧姑姑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便跟着翩然入内,她先是对方啼霜稍行一礼,笑yinyin道:“奴婢猫主子安。”
方啼霜“喵”了一声作应。
随后她又面向婉儿,两人对视一笑,双双行了平礼。
“太妃听闻双儿主子溺水的事,心慌了一整日,奈何年后太妃身子便不好了,不能亲自过来看望您,”丹碧将一个暗红色的食盒递给了婉儿,“这里头是太妃命小厨房新做的鱼糕点心,想着双儿主子爱吃,便遣奴婢送来了。”
婉儿接过了那盒糕点:“谢太妃的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