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门“吱呀”了一声, 把趴在桌边打瞌睡的婉儿惊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扭头看向那小猫儿:“都这个时辰了,主子怎么才回来?”
方啼霜跳上她膝头,而后很无奈地抱怨道:“喵呜!”可别提了!
婉儿紧搂着他, 低声道:“等了一晚上也不见您回来, 我心里真实慌得很, 您昨日才修成了人身,想是修为还不够Jing进,若不慎在御前闹上一出大变活人……我真是想也不敢想!”
方啼霜:……
什么叫修成了人身,什么修为不够Jing进?他本来就是人好不好!婉儿整日里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说是当值, 可哪有让小猫儿当值到这个点的……”
方啼霜对此深以为然, 顿时点头如捣蒜。
“我心里只怕是主子不慎现了形, 叫圣人给秘密杀害掉了,吓得我真是困极了也不敢合眼。”说完她便打了个满含泪光的哈欠。
“喵呜喵呜。”你快回去睡下吧。
婉儿困是困,但更多的还是对方啼霜的好奇:“所以您并不是每晚都能变成人吗?这是您自个能控制的吗?”
方啼霜摇了摇头。
婉儿脸上顿时一哀:“那可完了,若是哪日您在御前……”
被她这么一说,方啼霜顿时也吓得一激灵。
他都没想到过这点——要是哪日他当值时候,忽然又变出了人身,还是没穿衣裳的流氓模样……呸,那时候穿没穿衣裳的,着实也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反正如果真有那天,裴野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担忧归担忧,可方啼霜为此忧虑得也很有限,他一向是乐天派,对于还没有发生的事儿,他觉得提前为此感到痛苦实在有些不合算。
到时痛苦过了,倘若又发现坏事最终没发生,便是白瞎了一把好时光用来烦心,而若坏事果然成真了,也多余忧虑了那段时光,反正对结局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既然抵抗不得,那还不如就顺其自然。
方啼霜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又沉沉睡下了。
是日清晨。
今日是旬休,难得不用上朝,但裴野起早的习惯一时也难改,等早起练过了剑,皇帝照例是要去清宁宫给太后请安的。
裴野缓步搭乘上轿辇,等仪仗行出几步,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偏头问戚椿烨:“这儿去猫舍顺不顺路?”
“陛下若是要去给太后请安,是不太顺路的,想是要费些功夫多绕些圈子。”
“那也去一趟吧,”裴野说,“别叫那肥猫儿再躲懒睡觉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要成猪了。”
戚椿烨忍俊不禁地应道:“是——圣人这是要带着双儿主子一道去清宁宫问安?”
轿辇上坐着的人不置可否,在顿过之后才徐徐然道:“有那小肥猫在,也热闹些。”
“陛下说的是。”
而与此同时,还赖在窝里睡懒觉的方啼霜不知道自己又遭人惦记了,只是鼻尖忽然发痒,小猫儿下意识侧过头去打了个喷嚏。
再过了一会儿,外头婉儿与泽欢又急匆匆地端着早膳和温水进屋来了。
婉儿一面服侍小猫儿漱口擦脸,一面说道:“方才那头来人传了,说是一会儿圣人要顺道过来接您,要咱们尽快给您喂好了早膳,以免饿着了您。”
说完她又扭头对泽欢说:“你也别再这儿碍手碍脚了,快去提醒点他们,今日定要穿戴齐整,院里院外的雪也扫干净了,预备着迎接陛下来。”
泽欢忙退出去通知其他人,而方啼霜则懒洋洋地趴在小桌上进食,动作毛毛躁躁的,把才刚洗好的脸又弄脏了。
婉儿没接过驾,心里本就慌乱得很,又见他这般淘气,一时便气急道:“你啊,圣人亲自来接主子,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您倒好,还这般懒散散的。”
方啼霜没接茬,一边吃粥,一边心想:呸,那是哪门子的殊荣?
裴野一大早来接自己,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指定是没什么好事——别是一时兴起又要带他去逛什么南御园,那只凶狮子昨晚可是害他做了一夜的噩梦。
方啼霜这头才用过早膳不久,外头皇帝声势浩荡的仪仗就已经到了猫舍前。
婉儿等人还未听见动静,便早早地抱着小猫儿候在猫舍门口等着迎接了。
虽然是搬来了大明宫,可猫舍里伺候的宫人们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皇帝,故而裴野这一亲临,他们大多怕得连头也不敢抬。
那仪仗才到近前,宫人们便战战兢兢地朝着那一方向行了礼。
“免。”
“免——”戚椿烨尖着嗓子将皇帝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以便他们每个人都能听清。
轿辇上的人居高临下地看了看跪在最前方的那位小宫婢,稍一顿,而后道:“婉儿?”
“奴婢在。”徒然被点到名的婉儿心里猛地一跳,应声抬头,见裴野朝她伸出了手,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