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那小猫儿心里的考量,曹四郎与身旁那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宦官缓步走到裴野跟前,而后一道拜在堂下。
小猫儿难得这么近地瞧见亲人,不禁激动地直勾尾巴,喉咙里也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响。
“做什么,”裴野很煞风景地问,“你和他们有仇?”
方啼霜:……
他那分明是兴奋、高兴着呢!
那堂下二人早就被杨松源亲自调|教过了,无论那堂上贵人的目光在不在他们身上,他们二人也只管按规矩来。
“奴婢鸣鹤。”
“奴婢枫灵。”
“叩谢陛下圣恩。”
裴野偏头示意戚椿烨:“椿烨,把人带下去吧,你来安排。”
“是。”戚椿烨领过旨,而后便领走了那两人。
而皇帝怀中那小猫儿的目光还依依不舍地黏在曹四郎的身上,直到他走没影了,方啼霜才悻悻收回了视线。
堂下侍立着的杨松源也俯身作辞道:“陛下,人既已送到了,那剩下的这些内官小子,便由奴婢带回去,也顺道向太后交一交差。”
裴野稍一点头,又看在他是太后身边人的面子上,到底多给了一句:“公公慢走。”
杨松源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卑躬屈膝地带着那余下三人退出去了。
等人都走光了,裴野的目光才又重新回到那小猫儿身上,他微微低头,在方啼霜耳边轻声问:“你认识那叫鸣鹤的小孩儿?”
方啼霜顿时呆住了,心说裴野这人察言观色……观人的色便算了,怎么连他一只小猫儿也不放过?这也太吓唬人了吧?
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于是干脆开始装傻充愣,假装自己听不懂人话,紧接着便露出了一张迷茫的猫脸,很刻意地去梳理自己爪子上的毛去了。
裴野也就是随口一问,他可没功夫真去试探这小猫儿心里到底再想什么,将小猫儿放下地之后,裴野便召了一内宦来,要他上前替自己研墨。
方啼霜无事可干,可也不敢离皇帝太远,于是只好在那桌案底下钻来钻去,自顾自解闷去了。
可当他路过那笔架边上的时候,方啼霜粉嫩的猫鼻子忽的微微一动,他悄咪咪地往那处嗅了嗅,而后目光便停在了那笔架边的一小盆绿植上。
那气味和裴野上回给他闻嗅过的香囊很像,只不过要论起来,还是这盆新鲜的闻起来要更好一些。
方啼霜人生中还是头一遭生出这么想吃草的欲望,尽管他心里在不断地说服自己——那可是草,还是皇帝养的草,指不定有多名贵……
可口水还是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方啼霜悄咪咪地一跳,把两只前爪搭在桌案边上,然后对着那小盆栽很陶醉地闻嗅,喉咙里还下意识地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响。
可他一抬眼,便对上了裴野的目光,小猫儿吓了一跳,很做贼心虚地猫了下去,假装方才那一举动只是个意外。
“喵呜~”方啼霜在桌底下弱弱地咕哝了一声。
他就是闻一闻,绝没有什么想吃的意思!
可吃不到那叶子,方啼霜心里可痒痒,脑子里闹了好一会儿的天人交战,小猫儿才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他就偷吃那么一小片,反正叶子总还会重新长出来的,他这也算不得是闯祸。
不过那小盆栽就长在裴野眼皮子底下,他要背着他偷吃,实在是很难。
但方啼霜只要是为了一口吃的,那怂包脾气、怕人的个性,都是可以暂时先抛到脑后的,如若他今日不吃上这一口,他是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原本方啼霜心里是想着,裴野用了早膳吃了茶,便总会有要解手的时候,到时候只消裴野一离开,他就……嘿嘿。
就偷咬上那么一片,绝不贪心,他可是一只有原则有底线的好猫儿!
然而裴野一专注看起那奏折文章,竟是半点也不肯挪窝的,小猫儿自己都去解了两次手,那皇帝竟然还不肯挪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方啼霜盼星星盼月亮,才终于盼着了皇帝要去解手的时候。
小猫儿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只待那皇帝一走,他便就跳上桌去,偷上一片叶子吃。
不料裴野临走时脚下一顿,又转头吩咐了那内宦一句:“看紧了那小猫儿,别让他跳上桌案,把脏爪子往奏折上踩。”
“是,陛下。”那内宦立刻小跑去,将方啼霜从地上抱了起来。
方啼霜在他怀中,眼睁睁看着桌上那盆娇翠欲滴的小盆栽,心碎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等裴野回来的时候,那头才安顿好那两位小内官的戚椿烨也回来了,他取来一块绸帕,恭谨地呈给皇帝。
裴野接过来,然后慢条斯理地擦去了指尖残留的水珠。
随即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内侍怀里、一脸生无可恋的小猫儿身上:“它似乎不太喜欢你,把它放下吧。”
内宦听后一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处惹得那猫主子不喜欢了,但皇帝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