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的男人动了动,回过头来。
程重安几乎像只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他紧盯着那个眉眼锋利的陌生男人,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千月的胳膊:“跟我走。”
千月露出怯怯的表情,下意识先去看那男人。
男人露出安抚的神色,随后伸出手按住程重安的胳膊:“程重安是吧?别着急,你先坐下。”
咖啡店里人不少,他们两人站着,附近座位时不时斜来若有若无的好奇视线。
程重安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千月,还是坐下了。
他面无表情地问男人:“你是谁?”
“见到你我也很高兴,”男人伸出手来,“免贵姓景,景江林。”
隔着木桌,程重安只是怀疑地盯着他,于是男人笑了笑,神色自若地将手收回来。
他看起来比程重安大不了几岁,穿着很干练,程重安总感觉他眉宇间隐含锋锐的神色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在哪儿见过。
千月在旁边不安地动了动,忽然小声说:“他是我的保镖。”
程重安愣了一下。
“是。”景江林挑眉,似乎有些好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于哥把他交给我了,现在我负责保护他。”
于哥?程重安微微蹙眉,“你说的是罗敬和的……”
“情人。”景江林似乎很厌恶这个词,说完便像吞了条虫子一样屈指用力蹭蹭嘴唇。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东西端了上来,景江林只有一杯浓咖啡,而千月分到了一杯热牛nai和外皮酥脆的可颂堡,他拿起刀子把汉堡一分两半,推到程重安面前:“哥,你也吃。”
“我吃过了,”程重安给他推回去,声调明显软下来,“你吃吧。”
千月低下头吃东西的时候,程重安才发现他下巴上多了点rou,看着圆嘟嘟的,让人想上手捏一捏。
他看出千月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入时的新款,再上手摸一摸,牛仔裤里有厚实的保暖内衣,明显有人悉心照料。
但是,未免也太细心了。
景江林把他这点动作尽收眼底,忽然淡淡一笑:“你放心吧,我是Beta,况且我还不至于对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小孩儿出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程重安始终无法完全信任眼前这个男人,他忍不住一连串问出口,“孙法官的事是怎么解决的?你们应该带千月去报警,然后找家人。”
“姓孙的,戳一下脊梁骨膝盖就软了,他的惨日子搁后头呢。”景江林眼底闪过一丝狠戾,顿了顿,懒洋洋地把一双长腿交叉起来,“至于千月的事,现在还不行。”
“现在不行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还需要千月。”男人挑高一边眉毛看向窗外,抬手抿了口咖啡,“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你,我们已经找到千月的家人了。”
程重安诧异得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就让他回家!”
景江林一笑,忽然对他勾了勾手指。
程重安狐疑地看着他,犹豫片刻,还是往前探了一点身子。
“知道万阳集团吗?”
程重安眨了一下眼。
万阳是做电器起家的公司,几十年间已经拓展到餐饮、房产、服务业,在商圈只手遮天,他平时常听深浅的客人提起。
下一秒,景江林在他耳边投下了重磅炸弹:“千月是万阳集团的小少爷。”
上午十点,咖啡店外走过一个背着镭射包的姑娘,光线反射得程重安眼前一花。
景江林不紧不慢地在他耳边继续说下去:“万阳集团的老董千行山,一辈子生了俩儿,大儿子是私生子,学龄才接回本家,从小不受重视。七年前,千行山大张旗鼓地包了夜行游轮给小儿子庆祝十岁生日,谁都没想到,那天晚上,小儿子竟然在广阔的珠祥江上凭空消失了。这几年千行山身体垮了,只好把死抓在手里的东西放了,让大儿子当家。你说,如果千月现在回去,卷进那一堆破事里……”
景江林唇边噙着笑,没再说下去。
千头万绪好不容易摸到了一个线头,程重安震惊地转头看着把汉堡吃得七零八落的千月,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干涩的声音:“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景江林忽然笑了,他靠向沙发背,眼底神色冷冷的,“我那时是小少爷的狗。”
程重安口干舌燥,他起身去前台要一杯水。
千月一顿早餐吃得稀里糊涂,嘴唇上沾着一圈牛nai沫,景江林看到了,很自然地伸手给他拭去,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忽然变得很恶劣:“小少爷,你是不是故意的?”
千月茫然地看他,一双褐色杏眼里干干净净,只映出他的影子。
“医生也看了,药也按时吃了。”景江林用力捏捏他的下巴,“你这幅赖了吧唧的样子,让我怎么还你当时扇我的耳光?”
十点过半,三人在咖啡馆前分别,程重安存了千月现在用的手机号码,再三嘱咐过万一有情况立刻联系他,这才肯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