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明天是星期六。”
“……爸爸。”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不知道。”
“你的全名是什么?”我问。
“早上好,西里安。”我一时非常愉快地说。
这让我有点意外。西里安说话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口音,这一点和亨特不一样。我也以为爱尔兰人全部都是红头发,但或许没有一个人的头发会像亨特那样,像一只狐狸那样……啊,快停下这种回忆。我不愿意在这时候想起亨特。说到底,为什么要提起什么爱尔兰人呢?
“我姓西里安,”他说,“或者说基里安,我是爱尔兰人。”
我一度担心得几乎不敢再往前走,但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西里安的门前没有任何人造访,今天是他旷工的第一天,人们只会在休息的时候突然想起办公室少了个谁;而至少要到他消失的第二天、第三天才会考虑是不是应该来找他看看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西里安在失踪第一天就已经死了,当他们终于找到他的时候,尸体就会越过尸僵的状态,变得柔软,而充满怨恨。
“医院,”我说,“我会告诉医生你今天病了。”
第54章
当我从针头推出空气的时候,他说。现在他甚至不再叫我的名字了。
我小心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二楼浴室的声音传不到这么远,可是紧接着我又非常害怕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是因为西里安逃走了。他会吗?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急急忙忙地进屋,推开浴室门,看见他还好端端地坐在浴缸里,虽然注意到了我,但没有转过头来。
我一直记得针头没入皮肤的那一瞬间,西里安露出的
我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钥匙插进锁孔,怎么也开不了门,我反复地拧着钥匙,把门板摇得微微颤动,这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布彻尔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说:“苏伊。”
“我会恨你的,赛德斯。”
而他只是叹了口气。
我尴尬地把钥匙拔出来,收进口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来由地觉得他今晚等了我很久,一直等到这个时候。“啊,今天……”我说,然后没有了下文。此刻我心烦意乱,甚至编不出一个蹩脚的借口。
回去给他送了一条毯子。
他没说话,所以我又问了一遍。
想到这里我就瞬间清醒了。我现在就要去找他,确保他还在那里,然后想想该怎么办。走过去的一路上我都低着头,还特意绕了路,怕别人注意到我。我的心跳非常快,脑子里难以控制地想象着一个场景:当我走到西里安家附近,看见有个身着警服的人左手端着咖啡,右手在按门铃,一转头就看到我。我肯定没有那种魄力坦然说我只是路过,然后他们会察觉到不对,把我抓起来,那样我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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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彻尔等了一会儿,一侧身让开了位置,自己上楼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叫住他,他脚步一顿,扶着栏杆,从上面看下来。
那明天呢?不,我是说,下周一呢?……已经太迟了。我听到一声刻意放轻的关门声,还有“咔嗒”落锁的声音。我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两手插进头发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是这样。我不用特意做什么就可以轻而易举搞砸所有事情,真是太了不起了。
作者忙疯了………………做不完的事情,我恨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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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沉重的开场也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了,虽然我并没有异想天开到期待一个安于现状的快乐人质,但还是受到了一点打击。紧接着我又安慰自己,从理智上说这种反应很合理,如果不消沉的话,坐在浴缸里的人就不是西里安了。只不过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让场面更不愉快——我准备了新的绳子,一条更好、更柔软却更结实的绳子。我打算先给西里安打麻醉,等他彻底昏迷后再换绳子,当然是因为怕我控制不住他。我向他解释说,这样他会更不容易受到精神上的冲击;他显然不愿意相信这个说法,几乎有点嗤之以鼻。但他没有想到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加掩饰,让真相展露出它丑陋的本质来。
那一瞬间,西里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好像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我真不愿意看到他这样,那种深切的哀伤总是提醒我,是我的嫉妒毁了我们的关系,是我背叛了他。我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最后匆匆逃走了。
“……你要带去哪里?”
“噢,对不起。”我说。
第二天起床,我第一件想起来的事就是我绑架了西里安,我绑架了一个警察,天哪。我想,他和那些没人要的病人不一样,他是有同事的,如果没有按时上班的话,其他人不就会发现吗?
“我把安迪带走了。”我说。
“告诉你,你就会放过我吗?”西里安问。
“呃,”我说,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学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