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端了茶盏,目光泠泠,似是毫不意外慕容笙的到来,只兀自思忖片刻,方才淡淡开口:“入手法子倒是有不少,只是不知七皇子要怎样入手。”
他出过门,而今已极是疲倦,身子撑到极致,几乎连端坐都有些吃力,握着白瓷茶盏的手腕止不住微微发颤。
慕容笙静默片刻,答了四个字,“连根拔起。”
既接了差事,无论如何,都要做的漂亮,更何况此事一了,便能收了朝中纯臣的爱戴。
慕容笙在心里头揣度的分明,这事不易,怕是要扯出一大群人,乾帝上了年纪,早就不会为这个耗费心神,全然丢给小辈,自是乐的逍遥。
铁血铁腕做事,还得年轻的皇子们来。
齐诏吃力的咳了几声,手指抵着心口,唇角掀出笑来。
“果……是不出我所料,七殿下性子还是急了些。”
他搁下茶盏,玉一般的手指扶在一侧,慢慢撑起身子,“跟我来吧!”
慕容笙不知他要做何,但见他撑得吃力,也心知他膝头有旧伤,鬼使神差的,就大步迈过去,托扶他手臂。
很有分寸,既不失礼,也不过分亲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偏生也是因为这样,叫齐诏拒绝都不好办。
当朝重教,极是尊师,皇家贵胄亦是如此,齐诏这样一想,便安心受了这样的礼遇和照料。
后头是书房,里面没有多少装饰,简单典雅,古朴温润,一如他这个人。
慕容笙见他撑的艰难,跨过门槛的时候,到底忍不住伸出手臂,揽他腰背,撑着他过了这一道。
这本不合礼数,着实太亲密了些,但慕容笙放手很快,待一跨进来,他就退开半步,惹得齐诏身子晃了晃,还未及思虑太多,就失笑起来。
先前在宫里头那嚣张劲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现下倒是端出一副克己守礼的模样,生生惹得叫人忍不住腹诽。
齐诏身子晃了晃,不防撞了一下门,腰背传来间刺骨的疼,激的他一时半刻直不起腰,掩着唇,闷声咳起来。
他这身子本是出门归来就必须歇着的,这回被慕容笙打断,撑了这般久,便委顿下来。
见他虚弱的连站都站不稳当,慕容笙哪里还扛得住什么师生礼数,直接上前过去,揽着他整个人,扶他去软椅上歇着。
“咳……咳咳……”
好在不似上回,齐诏虽然咳的厉害,但到底没咳出血来,慕容笙这才松了口气,替他轻轻叩着背。
却听那人哑着喉咙道出一句。
“七殿下,替我谢谢你身边那个小姑娘。”
第23章 大白虎——
慕容笙怔愣半晌,才在齐诏的话里得知那丫头上回给他塞药的事。
“先生……”
慕容笙脑中嗡的一声,额角突突直跳,停顿半晌,“你真敢用她的东西?怎的不遣人知会我一声?”
当真是……好端端的能把人气死。
这下也顾不得来意了,慕容笙扯着男人腕子,一张俊俏的脸上表情扭来扭去,几乎生生脸嘴都气歪了,“什么时候用的药,可有觉得不适?先生位高权重,多年也吃过不少朝中明争暗斗的苦头,怎么能随便用一个来路不明小丫头的药?”
这反应着实出人意料,连惯常能谋会算的齐诏也忍不住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那丫头……不是你身边的吗?”
而且与慕容笙瞧着分外亲厚的模样。
“怎么……不能信吗?”
慕容笙生生吸了口气。
好在他此番带了暗卫出来,迅速支使暗卫把那丫头拎过来,慕容笙才折身回来,磨了磨牙。
“不是不能信,只是那丫头生来醉心医毒蛊三术,性子与常人是大不相同的。”
慕容笙见齐诏面上疑惑依旧,遂停滞半晌,才斟酌着言辞道:“大抵……就是缺那么一根筋,总是会弄些过分的玩笑。”
趁着这间隙,他向齐诏讲起覆依的旧事。
譬如那丫头最喜欢一些疑难杂症的奇怪病人,遇到非要磨上一阵,自告奋勇的医治。
当然,她也不会好生医治,只是全了好奇之心,把些冒险的法子都试上一试,治好了便治好了,治不好……再论就是。
医者仁心,在她身上可是一丁半点都没有的。
至于平日里玩闹,毒蛊两术用的极是顺手,要不是慕容笙三令五申的训诫她,她来京都,早就闹翻天了。
现下居然把心思动到齐诏身上,慕容笙只觉得气冲脑门,又觉得自己本该早就察觉,那丫头分明从第一眼起,就十分感兴趣齐诏的身体状况。
慕容笙说着,齐诏就安静的听,到头来更是忍不住笑起来,全然不大在意的样子。
“先生还笑?”
慕容笙忍不住提高音量。
恰恰此时,暗卫把那丫头提了过来,毫不客气的顺着窗口丢进来。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