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此时此刻,他正坐在齐府的墙头上,荡着腿自袖中掏出从严十一那没收来的话本,一边瞧市井之中是如何编排自己的,一边等齐诏回府。
第20章 被没收的话本子
十载未归,京都市井之中,倒是出了不少奇才。
话本子的主角自是慕容笙与齐诏,笔者绘声绘色的描写出他与齐诏之间从年少倾慕到山水远隔,以夸张的手法诉说了两人对彼此的思念,看的慕容笙身上一层叠着一层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出来,甚是叫人觉得……恶寒。
思念?齐诏会思念他?这恐怕是个笑话。
当下世道虽然民风开放,但师徒之间的爱恋,还是比较避讳的,又偏生在话本子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世人大抵总是惯于如此,在俗世红尘中得不到,亦或是不常见的,都补偿在故事里。
就算脸皮厚如慕容笙,也看的分外牙酸。
“哎呦哎呦!不行……牙倒了。”
分明是两个八竿子才勉强够上的人,却偏偏成了故事里的痴怨儿郎,慕容笙捂着腮帮子,手哆嗦了两下,居然一松。
话本子“啪”的一声从墙头掉下去,落在地上。
恰巧,一双黑色的锦缎长靴停住,紧接着有人俯身,将那话本字捡了起来。
慕容笙坐在墙头,被酸的东倒西歪,还没过去那一阵,就赶紧冲墙下头的人道:“你别拿走!那是我的!”
天色略略暗下来,只见墙下立着的男人微微一顿,垂了眼,瓷白的手翻开话本子。
慕容笙龇牙咧嘴的“嘶”了几声,快把脑子里那些旖旎的画面踢出去,迅速从墙头跳起,一跃而下,“劳烦兄台归还于……”
抬头的那一瞬,后头的话蓦然消音。
那风姿绰约,芝兰玉树的清俊男人,不是齐诏,还能是谁?
慕容笙再能胡闹,此刻也有些呆,瞧着那人饶有兴致的翻开话本子,一页页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伸手去讨。
“先生快些还我,这……这是我家侍从的,那小子酷爱看这些乱七八糟,耽误正事,才被我收了。”
他急得团团转,几乎就要去夺,“先生,这些不合适您看……”
齐诏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一页页翻过去,估计能记下多半。
这下坏了,他慕容笙的这张老脸,今个儿可算是丢的干干净净了。
“不合适……我看?”
男人裹着雪白的狐裘,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页页翻着,纤薄的唇微微一动,似笑非笑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慕容笙噎了噎,几乎想钻进地缝里,哪知这人下一句就是,“既是讲的我,又怎么不合适我看了?”
废话!这是正经书吗?哪里适合您老人家这般清贵无双的人看?
慕容笙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不敢说什么,只是弯在唇角的笑有些僵硬,缩回了手,一本正经的作揖行礼。
“嗯……先生芝兰玉树,是这些说书人放肆,扰先生清名,我明儿就派人去查到底是谁写的,叫官差拿了他问话。”
恭敬又疏远,端的是师生的距离。
齐诏略略有些失神。
可分明不久前,他才被这孩子拥在怀里,从外头抱回去。
罢了——
这么一想,他又有些失笑,自己计较这些做什么?真是……愈发得寸进尺了。
这孩子啊……本就不属于他的。
第21章 齐诏风姿,乃为国士
齐诏站在树下,眉眼俊逸,身形颀长而挺拔,肩头有落下的枝叶,在雪白的狐裘上分外显眼。
他望着那个从自家府门墙头上翻下来的家伙,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握着的话本子,唇角止不住绽出笑来。
“问话倒是不必了,不过市井之言罢了。”
白皙修长的手指抖了抖那话本子,收入袖底,男人慢条斯理的道:“这书我便收了,七皇子,请吧——”
不出意料,慕容笙瞪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这……收了?
他很想问问这人为何收他的书,但又怕那些酸倒牙的内容再被拿出来做由头讲,只得作罢。
回头再问严十一讨一本吧!毕竟这本……他还没看完呢!
委实气人!
思及正事,慕容笙只能按捺下心里头的不满情绪,跟在这人身后入府。
求人自然得有求人的样子。
齐诏一直在低咳,单薄的肩头微微耸动,瞧着极是畏寒的样子,听着叫人心里头挺不是个滋味的。
他迈过门槛的时候颇有些吃力,小腿甚至磕在高高的门槛上,他整个人身子一歪,险些摔下去。
慕容笙一直紧跟着他,见状适时抬手,搀住他的手臂,心头一紧,“先生当心!”
男人踉跄了一下,站稳之后偏过头来,微微一笑,“多谢七皇子。”
很显然,这种情况不是一回。
慕容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