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我努力,你儿子这么好,这么帅,还愁找不到好姑娘么。”
“不愁。”卢妈妈也笑,满眼都是对儿子的疼爱与留恋。她探探手,又抚上卢景航的脸颊:“航航……”
“妈。”卢景航应。
“好好照顾自己,妈妈希望你幸福。”
36、疏远
卢妈妈是一周之后走的。直到走之前,一直也没有再像那天那样清醒过。
那天的对话,成了妈妈最后的遗言。
医院的长椅上,父子二人并排坐着,良久,卢爸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好歹是……让她好好吃了一顿年夜饭。”
卢景航坐在爸爸旁边,手肘撑在膝盖上,红着眼圈,没有说话。卢爸爸轻轻拍着卢景航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其实你妈妈,最怕疼了。”沉默了一会儿,卢爸爸又说道,“到了那边,她也就不疼了。”
卢景航嗓子梗着,好半天,才嗯出一声。
他呼了口气,努力平稳下情绪,直起身子。
“爸,您……”
卢景航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堵得声不成声。他咳了两声,继续说道。
“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阵子照顾我妈挺累的,别再把您也累病了。后面的手续我去办就行了。”
卢爸爸点点头,没反对,又拍了拍他肩膀,就回家去了。
爸爸走了,卢景航仍然坐在长椅上没动。他手上握着手机,手指在黑洞洞的屏幕上捻过来,又捻过去。
他想见文乐,他想要文乐的安慰。
爸爸年纪大了,爸爸也很伤心,在爸爸面前,他需要坚强。
但他坚强不起来,他的情绪就像失去了攀附的藤蔓,无着无落地拧着缠着,无力地瘫了遍地。
每一条藤蔓都在呻yin着,说它们需要文乐。
但妈妈才刚刚离开,妈妈的遗憾与期待言犹在耳,左边脸颊还残留着妈妈手上温热的触感。
要他怎么面对文乐,又怎么面对妈妈。
卢景航拿着手机,迟迟没有打开微信,但或许是心有灵犀,手机屏忽然亮起,竟是文乐先给他来了一条消息。
LE:景航,你妈妈怎么样?
卢景航看着那熟悉的聊天窗口,熟悉的LE,心里的藤蔓瞬间就翻涌躁动起来,怎么也抑制不住。
他低低压下头,额头抵着手机静默了许久,终于还是点开输入框,打上了两行字。
卢景航:我妈走了,刚刚。
卢景航:我能见见你吗?
文乐回得很快。
LE:等我。
走廊里时不时有人经过,卢景航呆呆看着地面,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一双双行走的脚,从视野这一头,到那一头,或从那一头,到这一头。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景航。他循着声音扭头看去,只见文乐就在走廊拐角处,正快步向他跑来。
是文乐……
文乐……
身体在这一刻仿佛脱离了理智的掌控,卢景航霍然起身,再不去管什么人来人往,也顾不得什么大庭广众,几步上前,一把将跑到面前的人抱进怀里,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肩窝里。
“乐……”他低低地叫他。
“嗯,我来了。”
一瞬怔愣之后,文乐也伸手环抱住他,跑得太急,说话还有点气喘吁吁。
“我来了,我在呢。”他在卢景航的耳边说。
卢景航抱着文乐,手臂渐渐收紧,情绪的藤蔓从胸口蔓延到手臂,企图将那瘫软在地千头万绪都牢牢攀在文乐身上。
“乐……乐……”
他不知无意识地叫了多少遍,每叫一遍,文乐就答他一声。
“嗯,我在呢,在呢,我在呢。”
文乐抚着他的后背和头发,轻轻的,缓缓的。
卢景航放任自己沉溺在文乐的气息里,情绪的叫嚣声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
手臂上的藤蔓一根一根退去,却又反而缠绕上心头,越缠越多,越绕越紧,直叫他难以呼吸。
刚被推走的妈妈还在这个医院的某个房间,妈妈的魂魄或许就在他的身边徘徊,他怎么能……怎么能……
卢景航心里一颤,松开了抱着文乐的手臂。
“好点了?”
文乐微微仰着头,看着卢景航的脸。那张脸比年前明显瘦了一圈,下巴冒出了点胡茬,鼻头眼圈都红着,眼角还有点点泪痕。
文乐从没见过他这样伤心消沉的模样。心被搅得生疼,他两手覆上卢景航的脸,轻轻帮他抹着眼角半干的眼泪。
“别难过。”文乐的声音又低又温柔,“我陪着你,啊。”
他这么好,这么这么好。
缠在心头的藤蔓骤然收紧,疼得叫人呼吸一窒。卢景航闭了闭眼,努力想要摆脱那些无形的束缚,但眼前挥之不去的